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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歡顏》第9章 到底多大仇恨
黑色綉金龍錦緞披風裹著室外的涼風衝進來,衣擺飛揚,那張冷峻的容顏能吸引狂風浪蝶,也能把人嚇得魂飛魄散。

敏容不自由自地跪了下去,「參見陛下……」

這宮裏敢用金龍的人除了皇帝還有誰?

「滾。」皇帝從敏容跟前跨過時,從牙縫裏吐出冷森森的一個字。

「陛下。」敏容壯著膽子膝行在皇帝背後,「娘娘病重,太醫說她再也受不得任何刺激了,求您網開一面,放過她吧!。」

「放肆!」順海衝進來揪住敏容往外拖,邊拖邊罵,「不識好歹的東西,你竟敢如此跟陛下說話,你有幾顆腦袋夠砍的?」

他不但把敏容扯出門外,把順手拉上的房門,敏容自然不敢硬闖進去,隻得噙著眼淚低聲下氣求順海。

「順總管,看在先帝爺的份上,求你救救娘娘吧!如今能在陛下面前說得上話的人,也就只有你了。」

「我呸!」順海嫌棄地啐了一聲,「你個蠢貨,陛下有說要怎麼你家主子了嗎?若是你再吱吱歪歪的,咱家可就不敢保證陛下不會龍顏大怒了。」

「陛下難道不是要趁我家主子病重對她下手?」

啪!順海一巴掌拍在敏容的嘴巴上,「閉嘴,想活命就別多嘴,滾遠點!」

敏容被順海這一巴掌給拍懵了,踉蹌著倒退到天井裏,眼睛定定地盯著那扇窗子,彷彿想要穿透窗子看清裏頭的情況。

當日皇帝下朝便闖進昭華宮時,敏容正好去禦膳房給南宮綰妧娶膳食,錯過了宮人們忌諱的那一段過程。

她提著食盒回到昭華宮時皇帝已經離開,卻見紫容渾身是血被蓋住了臉抬出去,當時敏容整個人彷彿靈魂出竅一般,獃獃地看著內侍抬著紫容的屍體遠去。

宮人們滿臉驚恐地告訴敏容,說紫容是為南宮綰妧求情被皇帝下令杖斃的,其他的事她們一概不知,但敏容走進內室看到南宮綰妧未著寸褸滿身痕跡癱在地上時,她便什麼都明白了。

此時順海說皇帝不會把南宮綰妧怎麼樣,她一點都不敢信。可若是皇帝對南宮綰妧做了什麼,為何屋裏沒有半點動靜?難道說皇帝良心過意不去,當真只是來探病而已?

敏容忐忑不安地等著,時間一刻一刻地溜過去,屋內一直靜悄悄的。她瞥了一眼門口守著的順海,見他雙目微闔,似乎已經睡過去,她這心才慢慢地放了下來。

卻不曾想她剛放鬆警惕,屋裏卻傳出瓷器墜地的聲響,緊接著便是物件碰撞的劈裡啪啦聲,顯然是有人在砸東西。

南宮綰妧臥病在床不能動彈,砸東西的人自然只能是皇帝,敏容不顧一切地衝上前,卻在門口處被順海攔住。

順海狠狠地警告她,「想活命就別多事。」

「我家娘娘在裏頭啊……」敏容哭了。

「放心,她死不了。」

順海話音剛落,門就被人從裏頭打開,皇帝一臉怒容走出來,眼睛血紅,額頭青筋暴起。

敏容登時嚇得不敢吭聲,撲通一聲跪下,連順海都得控制著呼吸。

皇帝站在屋簷下呼呼地喘著粗氣,好一會兒才咬牙道:「順海。」

「老奴在。」順海趕緊上前一步聽候。

「傳寡人旨意,從即日起,落月軒所有人禁足,不得任何人靠近落月軒,包括太醫。」

落月軒便是南宮綰妧居住的這個破院子。

「喏!」順海發現皇帝已經怒氣沖沖離開,他顧不得與敏容多說一句話,趕緊小跑跟上皇帝。

敏容伏在地上,淚水浸濕她的衣袖,苦命的南宮娘娘,陛下這是要把她往絕路上趕呀!到底有多大仇恨啊?

南宮綰妧似乎走在一片貧瘠的荒原上,望不到邊的土地呈現出讓人壓抑的灰褐色,連天空都是灰的。

四周的溫度很高,她彷彿被炙烤,渾身燙得難受,喉嚨更是火辣辣地疼,彷彿隨時都會燃燒起來。

她想逃離這個地方,可她的雙腳卻使不出半點力氣,就這樣被炙烤著,煎熬著,痛苦萬分,生不如死。

她忍耐著,終於熬不住墜入黑暗之中,沒有任何知覺,一切都靜止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彷彿聽到有人在呼喚她的名字,興許是求生的慾望驅使,她的神識拚命地掙扎著企圖從黑暗中破繭而出。

掙扎著,掙扎著,總算看到了一束微弱的亮光滲入這濃得化不開的黑暗裏,一聲彷彿從遙遠天邊傳來的輕柔呼喚落入她的耳中。

聲音有些迷糊,她聽得不甚清晰,但她能聽到名字最後的那個字。

「妧……」

是在叫她嗎?是誰用這麼溫柔的聲音呼喚她?

一滴冰涼的液體滑進她的嘴裏,她貪婪地咽下去,喉嚨的灼熱瞬間得到緩解,那味道簡直如甘露般甜美,她想要更多,「水……」

更多的甘露滑進她的嘴裏,一隻大掌覆上她的額頭,掌心帶著微涼,讓她覺得舒暢無邊,她情不自禁地蹭過去,想要獲取更多的涼意。

「妧妧……」那人似乎輕嘆了一聲,手指溫柔地劃過她的眉眼。

這到底是誰?誰會這麼溫和的對待她?

腦中有零碎的片段閃過,她想起有個人會寵溺地望著她,會不惜一切討她歡心,可是這個人是誰,她竟然一點兒都想不起來。

但這並不妨礙她對這身份不明的人示好,她太渴望他身上的那股冰涼了,渴望他身上流露出的溫柔,這世間若是有人如此待她,該多麼好。

電光火石之間,她想起來那個清瘦的男子,想起他病重時依然叮囑她要好好吃飯,她忽然便脫口而出,「阿煥……」

頃刻之間,她聽到一聲脆響,她驀地驚醒過來,睜開眼時便看到那張暴怒的面孔。她愣愣地盯著這人,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他是誰,為何如此惱怒。

「寡人是誰?」那人逼近她,帶著陰戾的氣息。

她想了一下,頭卻疼得緊,她一點都不喜歡這人說話的口氣。見她不耐地皺起眉頭,那人忽然伸手掐住她的脖子,「你如今嫌棄寡人至此?」

呼吸受阻,她忍不住咳嗽,卻發不出任何聲音,眼角湧出了淚水。她想反抗,怎奈身子虛弱,連掙扎都掙扎不了便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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