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承曕和卓松對視一眼，立即想到了剛才那三人找的宇文公子，於是不約而同地拔腿朝林子裏跑。

循聲一路尋過去，果真看到了一個人坐在地上，這人身上粘上不少枯草葉子，看樣子剛從地上爬起來。

讓宇文承曕和卓松意外的是，這個人竟然只是個半大的孩子。他們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疑惑，難道剛才這幾個人找的宇文公子，竟然就是這個只有是十一二歲毛頭小子？

「公子，這是剛才他們找的人嗎？」卓松小聲問。

「我去問問。」宇文承曕邊說便向那個孩子走去。

那個孩子發現他們靠近，很不友好地瞪著他們，宇文承曕見他防備心這麼大，便停下腳步，「宇文公子？」

「滾開！」這小子凶神惡煞地朝宇文承曕吼。

宇文承曕聳聳肩，「我要是不滾呢？」

「不滾小爺讓你好看！」

「你如何讓我好看？」宇文承曕覺得好笑，故意逗他。

小毛孩見他的恐嚇沒讓宇文承曕重視，東張西望片刻，抓起一把沙土撒向宇文承曕，被宇文承曕輕易地躲過。

旁便的卓松見此情況，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小毛孩被恥笑，氣得臉都青了，說話也結結巴巴的，「你、你、你以大欺小，算什麼好漢？」

「我就是以大欺小怎麼了？」宇文承曕雙手叉腰歪頭看著小孩，「我也沒說我是好漢，好漢那是粗俗的人，誰要當好漢，你想當好漢？」

「我當好漢怎麼了？小爺是個純爺們！」小毛孩呼地從地上站起來，手在身上亂摸一通，看似在找什麼東西。

宇文承曕揚揚眉，「我看你穿著打扮像是個貴公子，為何這想法如此粗俗，你就該學著宇文世子那般，好好讀書，舉止學文雅些才是。」

「要你管！」小毛孩摸出一個彈弓，「小爺給點顏色你瞧瞧！」

他拉滿弦對著宇文承曕一彈，拇指大的石頭夾著勁風向宇文承曕飛去。宇文承曕面不改色身體紋絲不動，也不知他是如何出手，那小石子就已經被他抓在手裏。

小毛孩看見宇文承曕向上拋了拋他彈出的石子，吃驚地瞪大眼睛，「你竟然接住小爺打出去的石子？這不可能！」

宇文承曕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你可以再試一次。」

「試就試。」小毛孩又連續打出幾個小石頭，都被宇文承曕接住了，他不服氣，扭頭去問卓松，「你也能接住我的石子？」

「沒試過不知道。」卓松老老實實地回答。

「那就試試。」小毛孩二話不說，立即拉滿弓朝卓松彈出去，三連射，卓松接住了兩個。

小毛孩這下不幹了，開始耍賴，「不玩了，你們以多欺少，不要臉！」

宇文承曕和卓松面面相覷，他們何時欺負他了？宇文承曕拉下臉，「你既然說自己是個爺們，那就能應該願賭服輸，是個爺們就該有擔當，技不如人就該認慫，而不是耍賴。」

「你、你敢教訓小爺？你知道小爺是誰嗎？」

「你不是宇文家的嗎？」卓松傻乎乎地問。

小毛孩臉色有些慌亂，「誰說我是宇文家的？我不是，你們認錯了。」

「宇文公子，你家小廝到處找你，都快急哭了。你還是別玩了，趕緊回去吧！」宇文承曕好聲好氣地勸他。

沒想到小毛孩特別不樂意，「你們一個個煩不煩？小爺出來玩會兒都不讓，回去做什麼？去聽那些酸文人做詩嗎？一個個矯揉造作，看著就煩。」

宇文承曕和卓松聽到這話不由地對視一眼，心裏感到驚奇，沒想這世道竟然還有和他一般如「離經叛道」的人。

心思一轉，宇文承曕笑道：「小公子，如今哪家的哥兒不是以讀書為上？即便是下等農人沒吃沒喝也要攢錢讓自家兒子學做文人，你這麼想就不對了。」

「讀書自然要讀，但也要強身健體，若是個個都跟世子那般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哪天有強敵來攻，如何抵抗？」

這實在是讓宇文承曕大感意外，一個黃口小兒竟然能想得這般長遠，可憐那些朝堂上的人卻想不到。不，也許那些人也想到了，只不過卻沉醉在夢鄉裡自欺欺人不願醒來。

「小公子，你家大人知道你這麼想嗎？」

「不知道，若是知道了還不得被罵死？」小毛孩悶悶不樂地應宇文承曕。

宇文承曕哈哈大笑起來，「你還是聽長輩的話，當個羸弱的文人吧！習武的可都是下等人。」

「你竟然也這麼說。」小毛孩怒了，憤憤地瞪著宇文承曕，很快他的臉上就顯出疑惑來，「不對，你既然說習武的是粗俗的下等人，可你為何還習武？你看起來也不像是羸弱的文人，你的到底是何人？」

知道現在小毛孩才注意到宇文承曕與他平日見到的貴公子不同。

宇文承曕笑了笑，「你猜。」

「讓我猜？」小毛孩手裏甩著彈弓圍著宇文承曕走了一圈，搖搖頭，「猜不出來。」

「卓松，告訴這位宇文公子你家公子爺的名諱。」宇文承曕朝卓松一擺頭，卓松當真是老老實實直接了當地說出宇文承曕的名字，一字不多，一字不少。

「你也姓宇文？」小毛孩驚訝地瞪大眼睛，「宇文家的人我也見過不少，為何從沒見過你？」

「因為你家長輩不想讓你見到我。」

「為何？」

「怕你跟著我學壞。」

「你壞嗎？」小毛孩上下打量宇文承曕，「你做了什麼，為何我家長輩怕我跟你學壞？」

「我是個武人？我粗俗，野蠻，是下等人。」

「你是武人？我果然沒看錯，你是個有武藝的人，若不然不可能徒手接住我打出的石頭。」小毛孩顯得異常興奮，「宇文承曕，你能不能露兩手絕活給我看看？」

「不能！」

「不能。」

卓松和宇文承曕異口同聲地說，有些事他們現在還不能讓別人知道。若是傳出去，會讓那些對他們原本就不友好的人感到威脅，他們以後的路恐怕會多出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小毛孩聽說不能給他表演絕活，非常失望，嘟噥道：「我看你根本就沒什麼絕活，也就只會徒手接石頭而已，」

「以後有機會露給你看。」宇文承曕伸手摸摸小毛孩的頭，「你叫什麼名字？」

一聽有機會看絕活，小毛孩又高興起來，想也沒想就回答：「我叫宇文承煜。」

「承煜，很好。」宇文承曕拍了拍宇文承煜淡薄的肩頭，「你剛剛說不但要讀書，還要強身健體，記住你今天說的話，做到你今天說的。」

「小爺言出必行。」宇文承煜像個小大人似的拍了拍胸口，「你答應以後給我露絕活，也得說到做到。」

「自然。」

「若不守信，你就是小狗。」畢竟是個孩子，話裡難免帶著稚氣。

宇文承曕笑了笑，遠遠處又傳來呼喚宇文公子的聲音，宇文承曕道：「回去吧！別在林子裏玩太久，說不定有長蟲藏在此處。」

聽說有蛇，宇文承煜嚇得臉都白了，趕緊向宇文承曕告辭，一溜煙地跑了。

宇文承曕沖著宇文承煜的背影喊：「別讓人知道你碰見我。」

宇文承煜擺擺手示意他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