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真的想幫杜家那個姑娘？」離開西園時卓松忍不住好奇問。

宇文承曕沒回答，沉默地往前走，卓松越發覺得自家公子讓人琢磨不透。

再過兩個月公子才滿十七歲，可卓松總覺得公子好像不止十七，公子做的事他經常想不明白背後的意思。

「你覺得我不該幫那杜家的姑娘？」過了好一會兒宇文承曕才開口問。

卓松立即來了精神，「那宇文世子不是已經跟南宮小姐訂親了嗎？南宮小姐已經是適婚的年紀，若是被宇文世子退婚，她以後還怎麼嫁得出去呀？」

宇文承曕嘴角勾起，「你倒是挺關心南宮綰妧。」

「南宮小姐畢竟收留過咱們……」卓松有些心虛地撇開眼睛，不敢看宇文承曕。

宇文承曕只顧盯著前頭，並沒發現卓松的異常，「放心，她名聲這麼響亮，不會嫁不出去的。」

「小的還是覺得不妥，若是杜文海與安國公成了親家，公子你的對手不是又多個一些？朝中重武的人本來就少，杜文海若是再倒向安國公家的陣營……」

「他倒不倒，安國公都已經是權勢滔天。」宇文承曕冷笑，「再說了，杜文海早就是和軟骨頭，他身上哪還有一絲武將該有的氣魄？就算他不倒向安國公的陣營，也與我們沒有任何用處。」

卓松聽得越發糊塗，「那公子此舉……」

「我就是不想讓宇文承煥塊活。」既然宇文承煥喜歡南宮家的女兒，那他就要讓宇文承煥得不到他喜歡的東西。

兩人一邊走一邊說，不一會兒就來到招待男賓的東苑。還沒走近就聽見園子裏傳來琴箏優美的曲調，似乎還有人隨著樂曲聲在吟唱詩詞？

卓松搖搖頭，「胡人在邊境虎視眈眈，這群人整日就會飲酒作樂，若柔然人當真攻打進來，也不知道這些人會如何…」

「能如何，跪地求饒罷了。」當年若不是他爹領兵出征，西魏朝怕早就成了魔扈人的奴隸。

想到父親，宇文承曕心裏頭升起一股怒火，這些年受的白眼和嘲諷他都忍耐下來，是因為他不相信父親當年在獄中是畏罪自盡，一定是有人在陷害父親。

但他勢單力薄，沒有能力跟那些人抗衡，只能忍辱負重。待有朝一日他羽翼豐滿，必定為父親沉冤昭雪，讓那些陷害父親的人為此付出沉重代價。

正想著，被人攔了下來，一個小廝打量了好幾眼宇文承曕和卓松的裝束，有些不屑地說：「兩位走錯地方了吧？」

卓鬆氣得就要上前理論，被宇文承曕攔住，宇文承曕問小廝：「你覺得今日會有走錯園子的人嗎？」

「那可就難說了，今日來的都是有身份的貴人，難免有些想攀龍附鳳的人渾水摸魚進來。」小廝再次打量宇文承曕，「報上名來！」

「就憑你一個看門狗也配問我家公子的名諱？」卓松炸毛了，不顧宇文承曕阻攔衝到小廝面前惡狠狠地瞪著小廝。

小廝雖然有幾分蠻力，但與長年習武的卓松相對氣勢還差那麼一截，登時就慌了起來，「你、你想做甚，要殺人麽？」

「殺你還汙了我的手，可打不打你就難說了。」卓松磨了磨拳頭，「老子常年打架，被老子打殘的人都不知多少，你這癟三要不要試試？」

宇文承曕難得見到卓松這副耍潑皮的樣子，樂得讓卓松多表演一會兒，自個兒站在旁邊看熱鬧。

小廝心裏怕得很，卻仗著主子身份在那兒，色厲內荏地喊：「打狗也得看主子，你個臭小子敢動我試試？我讓你走著進來，爬著出去……哎喲喲！」

他話還沒說完，人已經被卓松提起來扔出去，摔到股腚疼得哇哇叫。

「還想試試拳頭的滋味嗎？」卓松逼近小廝，將拳頭伸到他的面前。

小廝登時嚇得大叫，「殺了啦！打人啦！」

旁邊有小廝看見了慌忙跑進去稟報。

南宮青磊正在和宇文承煥聊著詩詞，小廝慌慌張張地跑進來，「公子！公子！」

回頭看到宇文承煥在旁邊，趕緊把到嘴的話跟咽下去，朝宇文承煥行個禮。

宇文承煥便問：「何事如此慌張？」

雖然都知道宇文承煥極有可能是未來的姑爺，但是這樣的事卻不曉得能不能讓這個貴公子知曉，小廝支吾一下，為難地看向自家主子。

南宮青磊心裏明白肯定是小廝不好當著宇文承煥的面講這些事，於是把小廝拉到一邊問：「何事？」

「公子，門外來了兩個黑小子，外頭的柱子不讓他們進來，他們把柱子給打了。」

「黑小子？還打人？」這世道還人敢在他南宮家的地盤上動土？誰不知道他南宮家背後的靠山是安國公？誰又不知道安國公如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也真是活不耐煩了吧！

「走！出去看看。」南宮青磊大步走出去，他要去會會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黑小子。

小廝一邊跟在南宮青磊身後，一邊把他看到的添油加醋說了一遍，隻把宇文承曕主僕形容成惡魔一般才罷休。

幸而南宮青磊知道這些下人平日裏就愛誇大其詞，因而並沒有往心裏去。

遠遠的他便瞧見小廝說的「黑小子」站在東苑的垂花門口，裝束果然與他們這些人不一樣，個頭高的那位身著藏藍色箭袖長袍，腰間佩戴短刀，看相貌倒是儀錶堂堂，不似歹人。

另外一名身著青色短打的清瘦少男正惡狠狠地盯著柱子，一副隨時就要動手的模樣，看起來應該是隨從。

此次宴請賓客的名單都是由南宮青磊擬定再交給杜文海和南宮良玉拍板，南宮青磊在腦海中過了一遍，沒找出名單中有與面前這兩個人相符的。

「公子！公子您可來了？公子要為小的做主呀！」柱子一看到南宮青磊就撲過來，嚎啕大哭，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一旁的卓松翻了個白眼。

南宮青磊越過柱子，走向宇文承曕，雙手作揖行了簡單的禮，「在下南宮青磊，不知這位公子怎麼稱呼？」

「南宮家的人就是這麼待客的嗎？」宇文承曕似笑非笑地問。

「下人有眼無珠，還望這個公子不要與他們這等人一般計較。」南宮青磊臉上浮起客套的笑容，「青磊眼拙，實在認不出公子，還請公子告知名諱。」

「無名小卒，說了南宮公子也不一定認得。既然百荷園不歡迎我們，那麼……」宇文承曕一抱拳，「告辭。」

「哎……」南宮青磊沒想到這兩個人這麼快就要走，有些措手不及。

宇文承曕給了卓松一個眼色，轉身就走。

只是還沒走出幾步，就聽到有人在身後喊，「是承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