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一道輕笑從南宮綰妧的嘴裏逸出，眾人的目光立即從鄭氏的那兒轉到南宮綰妧身上。

「鄭嬤嬤，我從小就認識你，你心裏那些小九九以為我不知道嗎？」南宮綰妧走到鄭氏跟前，「都說有其母必有其女，你看你把自家的女兒教養成什麼樣子？你還有臉活在這世上麽？」

若是王氏說出這番話，別人定會覺得這是故意混淆視聽，但南宮綰妧不同，南宮綰妧長著一副人畜無害的臉，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自然，林陳氏是知道鄭氏的話有幾分真幾分假。

鄭氏可不是省油的燈，立即從地上蹦起來，「二小姐你說的什麼話？我女兒若不是真的懷了林大人的骨肉，我會說這樣的話？」

「你為何會說這種話你心知肚明。」南宮綰妧依舊笑盈盈，「你也就利用林老夫人心善，才在主子的眼皮地下耍花樣。」

「老夫人，別聽她胡扯，趕緊讓人把瓶兒放出來。老夫人你讓大夫來看，說不定還能保住孩子。」鄭氏知道跟南宮綰妧打嘴皮子仗沒用，趕緊去求林陳氏。

林陳氏眼皮動了動，「不管瓶兒是不是懷了我林家的骨肉，畢竟是一條人命，眼下浣珠病重，家裏實在不宜添罪孽……」

「林老夫人放心，只要儘快把這賤婢發賣出去，對林家不會有半點的影響。她可是我們南宮家的人，老天爺要降罪也是降給我們南宮家。」王氏直接打斷林陳氏的話，也掐滅了鄭氏的希望。

林陳氏眼珠一轉，「若不然請親家老爺過來處理？」

「這種事就不用勞動公公他了。」王氏一口拒絕。

她又不傻，公爹那個人要面子，說不定被林陳氏三言兩語就說通，到時候她們就前功盡棄了。

南宮綰妧自然猜到林陳氏想出什麼麽蛾子，當下便笑了起來，「林老太太，我家裏內院的事一向都是嫂嫂做主，就不必驚動父親，這種事也用不著父親出面。」

林陳氏乾笑兩聲，看了鄭氏一眼，「既然少夫人堅持，那老婆子我也就不多嘴了。」

「老太太，你不能不管瓶兒啊！」眼見林陳氏放棄了救瓶兒，鄭氏急了起來，不管不顧地攔住林陳氏。

「老太太，這裏可是林家呀！你才是當家做主的人，怎麼能讓外人拿捏？留不留瓶兒還不是您一句話嗎？」

林陳氏站著沒動，她就等著鄭氏鬧起來，鬧得越大越好，最好鬧到前院去，把南宮家的兩個男人都引來。

鄭氏見林陳氏不吭聲，叫得越發起勁，「奴婢母女十年前隨夫人入林家，盡心儘力伺候主子，領的是林家的奉薪，吃的是林家的米面，這麼多年南宮家可沒在奴婢母女身上花過一分錢，南宮家憑什麼說奴婢的女兒是南宮家的人？」

「憑什麼？就憑你們母女的身契在我手裏。」王氏示意丁香把鄭氏母女的身契拿出來。

丁香拿出身契後，林陳氏臉色很不好看，「這就怪了，既然是陪嫁過來的，身契怎麼還會在南宮家？」

「老太太你應該知道，陪嫁的東西是屬於個人的，這兩個奴才是姐姐的陪嫁，身契自然在林家姐姐這邊，不過呢……」王氏笑了笑，「昨日姐姐醒來時，把她母女二人的身契交給我，讓我把她們帶回南宮家去。」

「這不可能！」鄭氏跳了起來，「從古自今就沒有陪嫁出去的物件還收回的道理，你們太不要臉了！」

「好一個刁奴！」王氏拉下臉，「如今你母女的身契在我手上，你便是南宮家的奴才，多說無益。」

「把這行為不端的刁奴給我捆起來，關到耳房去。」王氏一聲令下，潘嬤嬤和另外的婆子便上前按住鄭氏。

鄭氏厲聲尖叫，「老太太救我！老太太救命！」

林陳氏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藏在衣袖下的拳頭氣得隻發抖，鄭氏剛才說那番話真是說到了她心裏，這裏是林家，憑什麼南宮家的人在林家指手畫腳。

「南宮少夫人，打狗也要看主人，即便她們母女的身契在你手裏，可她們畢竟在我林家過了十年，吃的用的都是林家的……」

「工錢麽？老太太放心，我們會把她這十年的工錢還給林家。」南宮綰妧笑眯眯地堵住林陳氏的話。

茗微卻不服，「她們母女為林家幹活，不吃林家的難道還吃南宮家的？你們林家這十年不是白得兩個奴才使喚麽，這還虧了不成？」

林陳氏目光冷冷地瞥過來，「你們南宮家的丫頭都這麼沒規矩嗎？主子說話，哪輪到一個下人插嘴？看來你們南宮家也只是名聲在外而已。」

「你……」茗微氣結。

「茗微，不得多嘴。」南宮綰妧低聲喝住茗微，「還不快給林老太太賠禮？」

茗微垂下眼簾將不服藏進眸底，「林老太太，是婢子逾越了，望老太太大人大量，不跟婢子一般計較。」

林陳氏從鼻孔了哼了一聲，「南宮少夫人口口聲聲說鄭氏行為不端，我看你們身邊的丫鬟跟鄭氏都一樣。」

「林老太太說的是。」王氏做出受教的模樣，「晚輩的確對下人疏於管教了，還請林老太太讓晚輩把這兩母女帶回南宮家好好管教，畢竟是南宮家出來的人，南宮家理應管教。」

「老太太別聽她們的，奴婢願用下半生伺候您，求太太救瓶兒出來，她肚子裏有林家的骨肉……啊！」

鄭氏話沒說完被潘嬤嬤打了一耳光，潘嬤嬤狠狠地瞪一眼鄭氏，「死到臨頭了還想汙衊姑爺，若姑爺趁著大小姐病重睡了大小姐的丫鬟，傳出去對林家好聽是不是？」

鄭氏被打得眼冒金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潘嬤嬤趁機架著鄭氏往外走。

林陳氏恨得直咬牙，偏偏又無可奈何，她知道王氏已經織好了網等她，除非她斯破臉皮，否則是救不出這瓶兒的了。

南宮家今非昔比，昨日又聽說安國公準備與南宮家聯姻，雖然她們有婁太師這棵大樹，但若是搞僵關係，林家未必就能佔到好處。

左右不過是個未成形的胎兒，再說被人灌了落胎葯，若是救回來不曉得會不會有什麼缺陷，不如乾脆賣個人情舍了這個瓶兒。

這麼想著，林陳氏便有了抉擇，當即揚起笑臉，「南宮少夫人說重了，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刁奴哪兒都有，不聽使喚便發賣了去，再買過聽話的便是。」

見林陳氏鬆口，王氏和南宮綰妧對視也一眼，笑了，「林老夫人說的是。」

收拾鄭氏和瓶兒的事，便算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