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菲克制了好久才令自己的語氣那麼顫抖，才令自己不那麼驚慌失措。

她連忙掏出了自己的手帕，這還是在刺繡課上的成果，算是她最為成功的一個作品才被留下來帶在身上的，韓菲還為此沾沾自喜很久，但現在她也顧不上心疼，直接就將秦澈手心裏的心都一一擦掉，她擦得很認真，連一點血跡都沒有留下。

秦澈看著這樣子的她，有些無奈了，道：「轉季之時就會發作，不必擔心。」

韓菲擦著血的手頓住了，她覺得眼睛有些酸澀，直至這一刻，她總算明白了系統嘴裏那一句『s級』的疾病究竟是有多精準，明明不過是幾日沒有見，他的身體卻隨時都會發生這樣的劇變，甚至連咳血都是家常便飯。

秦澈不知道，他越是表現得平靜，越是不在乎，韓菲就越是心疼，越是緊張。

韓菲失落的說道：「我為什麼連這一個都看不出來，我是不是太沒用了。」

韓菲不止失落，甚至還覺得丟臉，她一直口口聲聲的在他面前說著相信她，她一直自詡的醫術，卻連這一點都看不出來，沒辦法救他也算了，甚至連緩解也做不到，查不出病因，什麼都做不了，她這個大夫，還有什麼資格當大夫！還主治醫生呢？呵，真是可笑。

就在韓菲失魂落魄的時候，一隻大手覆蓋在了她的頭頂上，輕輕拍了拍，韓菲被拍得點著頭，像小雞啄米一樣，但眼睛卻是瞪大了。

「你只是大夫，你不是神。」

韓菲的失落在一點點被治癒，她吸吸鼻子，道：「你會覺得我沒用嗎？」

「不會。」

韓菲喃喃自語著：「是嗎……」

秦澈收回了手，突然的說道：「你很久沒有為我針灸了。」

韓菲一愣，獃獃的抬起頭，就對上了他溫柔的眼眸。

韓菲咬牙道：「好，我給你針灸！」

說罷，韓菲就拿出了一直隨身帶著的綢帶，麻溜的纏上了自己的眼睛，就連針包她也是帶著的，這一段時間她過度擔心他的身體，連帶的疏忽了他的腿疾了。

「王爺，會有點疼。」

「嗯。」

韓菲深呼吸一口氣，拔出了針。

門外，夜漸漸深了，韻桃站得有些累了，忍不住找著旁邊的疾風說說話，道：「獃子，你知道韓姑娘在裏面做什麼嗎？」

韻桃著實對這個好奇極了，哪怕這麼一小段時間以來她已經習慣了韓菲時不時前來的報道，但是對於韓菲的真實底細她還是不清楚的。

疾風的臉色沉了沉，突然說道：「快要轉季了。」

韻桃一愣，隨即像是感受到了夜裏的風涼，遲鈍的想到，夏季快要過去了，秋季要來了。

「王爺……」

韻桃的聲音裡滿是擔憂。

以往每一次轉季都能要了王爺半條命，每到這個時候都是大夥提心弔膽的時機，就連幾個影衛也都做好了隨時綁架大夫前來治病的準備，但多半是不到萬不得已就不會去綁架大夫的。

一些稍有名氣的大夫都是被大家族庇佑著的，隨便劫走一個人不是那麼簡單的，更何況像王爺這樣的情況，劫走了的大夫最後都會被影衛殺了，為了不透露任何消息，至於請皇上找宮廷大夫來？那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了，這宮裏頭上面那位可是巴不得王爺就這麼死掉了的！

疾風看著韻桃擔憂的模樣，道：「韓姑娘的醫術應該可以。」

韻桃扭頭，皺眉，道：「可韓姑娘是一個女子……」

哪怕韓姑娘當真會醫術，但身為女子又哪能得到真正的醫術傳承？韻桃經常外出辦事，十分了解這裏面的彎彎道道，那些德高望重的醫者，哪一個不是頑固封建的老頭？一個個都把女弟子當作是魔鬼一樣的避而遠之了，更別說收為弟子！

疾風打斷道：「我曾也不相信韓姑娘的醫術。」

韻桃訝然，「那……」

「但上一次，我不小心將杯子掉落了，砸到了王爺的腿上，王爺閃了一下。」

韻桃立刻嘲笑道：「你居然還能犯這種小錯誤，這可不像你啊獃子！」

疾風只是靜靜的看著她。

韻桃說著話突然停下來了，隨即眼睛瞬間睜大，結巴著說道：「你，你剛剛說什麼？王爺，閃了一下？」

疾風見她終於回過神來，便道：「嗯，雖然幅度很小，但是我看見了。」

韻桃整個人都僵硬了。

他們都知道王爺的腿疾有多嚴重，那幾乎是他們每一個人都不會去觸及的東西。

但現在……

韻桃忍不住伸手抓住了疾風的衣角，求證似得說道：「你沒開玩笑吧？這是真的嗎？」

疾風點頭，神色間是認真。

韻桃表情複雜極了，又是想笑又是想哭，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以後，她再也不會將韓菲當成一個普通的賓客對待，甚至她後悔極了，以往怎麼沒有表現出殷勤！

「獃子，你應該早點告訴我的！也不知道韓姑娘會不會覺得我太冷漠了，哎呀，我真是……」

疾風緩了語氣，道：「韓姑娘不喜歡阿諛奉承之人，你保持原樣便好了。」

韻桃正在心裏盤算著得要怎麼做才能留下韓姑娘這個人，心中還替王爺著急，這麼好的大夫，無論說什麼都要留下來啊！更何況韓菲女子的身份更能避人耳目啊！

房內，韓菲的後背都被汗水浸濕了，她收了針，有些脫力的坐在了椅子上，大口喘氣，直到這個時候她的指尖還有些顫抖，這是太過認真的後遺症了，她的力氣都被掏空了，但總算沒有白費。

緩了一會之後韓菲就摘下了眼罩，而秦澈已經衣衫整潔的坐在那裏，見她看過來，道：「我很好。」

韓菲苦笑，道：「你的腿在逐步變好，但是你的身體卻越來越虛弱了，王爺，我現在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到底該怎麼辦，才能救你。」

韓菲說完之後輕輕的捂住嘴，這原本只是她的心裏話而已，她卻不小心說出了口，隨即有些緊張的看向了秦澈。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我是說，我想救你，我不想看見你這樣，這種咳血不是第一次了吧，你的身體……太弱了。」

秦澈輕輕的嗯了一聲。

韓菲心裏難受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