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停滯了幾秒之後，韓菲打破了沉默，道：「我們先治病吧。」

男人，也就是柳雪音頓了一下，旋即明白過來，道：「你不信我？」

韓菲低聲道：「我不想知道你們此前的事情，也不想去深究，那個女人……也就是諾娃應該和你說了吧，我失去了一部分的記憶，所以你和我說這些話對於我而言，不亞於天書，我沒有這些記憶，也不用試圖從我嘴裏得到什麼信息了。」

說完，韓菲落落大方的任由柳雪音打量著。

左右她是真的沒有那部分記憶，對於什麼神跡，什麼黃金護衛，什麼祭司，什麼娃的，她一個都不記得，也完全想不起來，如果他們都說是秦澈奪走了她的記憶也好，那麼就當被奪走好了。

與其花時間精力去追究明知道想不起來的，甚至還是已經逝去上千年的記憶，倒不如將眼前的事情都給處理好了。

比如，笑笑的安危。

許是韓菲臉上的神情令柳雪音感受不到半分動搖，他有些啞然失笑了，道：「你比我所想的還要不同。」

韓菲挑眉，道：「那麼我該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如你所想的那樣，喋喋不休的追著以前的事情不放嗎？但很抱歉，我隻想救出我的孩子。」

柳雪音嘆口氣，道：「你有更好的選擇的。」

正準備替柳雪音來個全身檢查的韓菲愣了一下，這一刻，她突然覺得十分嘲諷，道：「難道你們一直站在光明的一方看待我的嗎？」

柳雪音不說話，但是那雙眼睛裏寫滿了疑問。

「站在道德的製高點，覺得我選擇錯誤了，覺得我墮落了？和魔族混在一起？又或者是被魔鬼蒙了眼，做出了背叛光明的事情？」

韓菲剛說完自己都覺得好笑了，怎麼這句對白那麼像小時候看的動畫片裡，那些中二病的人就喜歡這麼對反派說這些話。

出乎意料的，柳雪音並未反駁，道：「我願意給你進行凈化儀式。」

韓菲攥緊了手，腦子裏閃過了剛好夠看見笑笑的場面，以及笑笑痛苦的樣子，而笑笑的痛苦，都是這些自詡光明人士製造的。

她用盡了力氣，才沒有伸手將這個祭司給殺了。

諾娃還在門外，她必須冷靜下來。

「祭司大人，如果你再用言語騷擾我，那麼我很難保持全神貫注來救治你。」

柳雪音搖搖頭，道：「我知道我沒救了。」

「你這是不信任我。」

「不。」

柳雪音的眼神慢慢看向了窗外，神色十分平靜，道：「這是神明對我的懲罰。」

韓菲深呼吸一口氣，才控制住自己不要罵娘的衝動，她真是受夠了這些人，一個兩個的，都將神明給當成了天了！連自救的機會都不要了！

「你能不能活著還不能由你的神明說的算！」

柳雪音有些不贊同的皺了皺眉。

「而是由我，現在，你給我保持沉默，我會救你。」

說罷，韓菲也不再去理會柳雪音怎麼想什麼神情，她開始仔細的探查他的五臟六腑，手指時不時在他的肩膀，胸膛，脾臟位置按壓著。

半響，韓菲收了手，神情似乎在沉思著。

她太過認真的神色令柳雪音也慢慢認真了起來，那雙眼淚的丹鳳眼裏似乎也跟著閃爍著希望的光芒。

「你需要喝葯暫時調養一下。」

說罷，韓菲站起身，在房間裡尋找著什麼，看到案桌上放置著的筆墨時，她走了過去，龍飛鳳舞的寫下了滿滿的一頁紙。

落筆後，她吹了吹，看著自己開出的藥方，突然想到了一個重要的問題，這裏有草藥嗎？

很快，韓菲的猜測得到了證實，她親手將藥方交給了諾娃的時候，果不其然看見對方皺起的眉頭。

「這些都是什麼？」

果然……

塞外的人都不認識什麼草藥嗎？

不，等等！

上次她見過那個巫醫施法，那個香爐相面燃燒的東西中就有安神香，還有一些最為普通的草藥香味，那麼塞外就一定有草藥的存在，只是……還沒有被發現？

「有巫醫嗎？」

韓菲嚴肅的問道。

諾娃瞥了她一眼，道：「巫醫救不了祭司大人。」

韓菲搖頭，道：「但是巫醫知道我需要的東西是什麼，你沒有時間拖延了，他的時間不多了，必須儘快。」

諾娃被韓菲這麼一副理所當然的態度給氣到了，當下就要拔出佩劍，但是屋子裏又傳來了祭司大人的咳嗽聲，想到大局為重，她還是忍了下來，生硬的說道：「我將巫醫帶過來，你最好別耍什麼花樣。」

說罷，諾娃就派人去請巫醫了，韓菲站在原地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她就是故意的，如果無法反抗，那麼小小的令諾娃難受一下，她還是很願意的。

很快，巫醫就被帶上來了，還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婦人，韓菲推測，約莫巫醫都是要修行很長時間的，所以都是一些老人家了。

韓菲拿著紙張，還沒有開口問，那個老婦人就尖叫一聲，拿著她手上的那根拐杖就想要往韓菲身上打，幸好韓菲的身形很快，躲開了。

諾娃大喊：「你做什麼！」

老婦人尖叫著說道：「黃金護衛大人，您高高在上，但也不要這麼折磨我這個老婆子了！這麼心靈蕪穢的人怎麼可以靠近神殿！祭司大人的身體都是這些邪靈給汙染的！」

作為汙穢的人，又是邪靈的人，韓菲表示自己很無辜。

她在這個地方，還真的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了。

諾娃厲聲道：「收起你的杖子！她問你一句，你便回答一句就好了。」

諾娃實在是沒有耐心再去處理一個老婆子的事情，尤其是她剛剛還被韓菲給氣到了，現在還心情不佳。

那老太婆倒是也有骨氣，直接說道：「黃金護衛大人這麼罔顧老婆子我的意願！那麼我寧可一死了之，好投去神明的懷抱裡！」

說罷，老太婆就想要去撞牆了。

韓菲被這一幕給看得傻眼了。

諾娃直接一伸手，就將人給抓了回來，道：「你做什麼！」

老太婆一副寧死不屈的樣子，道：「打死我都不會接近邪靈！靈魂會被汙染的！死後是會下地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