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智恆師太面帶壞笑，頗有嘲弄之感。

「請人辦事，替人消災，有什麼可說的。」張木竹道，「師太，咱們可說好了，我替你擋住顏枕，你們得好好照顧我的李雨姑娘。」

「你這小施主，好生的不老實。」智恆師太說道，「你尚有餘力，故意落敗，老尼因何要遵從允諾。」

「縱是全力出手也打不過。」

「打不過是打不過，但又何須慧蘋出面？」智恆說，「你當該知道她不願意見顏枕的。」

張木竹看著智恆，搖搖頭：「師太，你也當該知道，你師妹之前是不願意繼續活著的。」

「……」笑嘻嘻的智恆頃刻間陷入沉默，臉上再沒有一丁點的笑意。「說來慚愧，老尼是個愚鈍人，以為自己快快樂樂，別人也高高興興。同吃同住，生活練武念經多年，一直沒看出智元師妹的心劫，直到智艾師妹殞身方才有些醒悟，可惜那時已經晚了，智元已然陷入自我攻訐中。為尋找破解之道，老尼閉關幾十年，可惜……一無所獲，徒勞無功，反而是師妹她遭受多年的心障折磨，已然是撐不下去，即將自我了斷。有心去阻止她，但亦知她過得艱苦，再活著也是受罪。但讓老尼狠心不管，於心何忍呢……唉~幸虧有小施主點化，救我師妹一命。老尼在此謝過。」

「不不不。」張木竹再次搖頭，「我並沒有點化蓮花師太，只是續命而已。她的魔障還在心中，只不過能承受的東西變得更多。智元師太，恕晚輩直言，你和蓮花師太一樣，都是把太多的東西抗在肩上，壓力太大。佛渡眾生，你們也想渡眾生，說實在的，有些自不量力。」

「是啊，佛渡眾生。老尼不是佛，亦願渡可渡之人，可渡之苦。」

「人渡眾生難，佛渡眾生易。想渡眾生，先渡自己。你們都想做好人，不做壞人，卻不知有些事就得有個『壞人』。我毀廟宇推佛像，罪無可赦，是個大大的壞人，不過卻救了蓮花師太。」張木竹說，「你們太想成佛，以至於成佛的想法變為魔障，擋在前進的路上。師太，想成佛先毀佛。」

「渡人難渡己，」智恆說道，「佛亦不能渡己，老尼更難。毀佛，老尼做不到。」

既然如此，再多說已然是沒有意義。智恆師太比智元師太的執念更重，只不過她本身強大無比，遠超成就天人境界前的蓮花師太，不至於形成太大的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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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李雨又說幾句親近話後，張木竹準備告辭。因「閉嘴」寧死不願意留在峨眉山，智恆師太只能忍痛將其放開。心有餘悸的鸚鵡「嗖」地鑽進「張小子」的懷裏，一點頭都不敢露，實在是怕了。

「小施主，」在張木竹即將下山時，智恆師太說，「侯毅先生才智超凡，以魔破魔這種幻妙之術我等望塵莫及。只是小施主，希望你不要入魔太深，忘記初心。世間路長，心會累的，魔會趁機吞噬人的。」

張木竹回頭看了看智恆，笑了笑，沒有回應，縱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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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顏枕快走幾步，想到顏蘋面前。

「停下。」顏冰荷道，「你為何還來這裏找我？」

「你是我姐姐，怎麼能不來尋。」顏枕說，「姐姐，隨弟弟下山吧。峨眉山不是我們的家。」

「家？」顏蘋嘆氣道，「家已經因為我的緣故毀了。」

「不是因為姐姐，是因為王氏兄弟。」顏枕說，「是王二騙了姐姐，是王大不守承諾，是王氏兄弟的錯。」

「但家人們卻因我的一句話選擇放棄逃離，」顏蘋說道，「若不是我，他們不會慘遭屠戮。父兄該死，可其他人無辜。」

「那時的天下幫雖然不如巔峰時期，但水平高絕，王孟下手狠辣，他們就算跑也逃不掉。」顏枕說，「姐姐，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怎麼能不怪我！」顏蘋道，「如果不是我不夠謹慎，多言亂語，把王三身懷絕學的事泄露給父親和幾位叔叔、兄長，一切都不會發生。」

「那是父親他們貪婪，也與姐姐無關。」顏枕勸慰道，「姐姐，你沒有任何錯誤，沒有。」

顏蘋不想多說，「回去吧，弟弟，現在還不是時候。回去吧，如果哪天姐姐我想清楚了，自然會下山，否則……」清風飄散，倩影消失。

「姐姐！」顏枕想拉住離去的顏蘋，可惜伸出的手什麼都沒有抓住，「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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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木竹下山的時候顏枕早已不在原地，也不知姐弟二人交流的如何。他對顏家的事完全不清楚，只是覺得顏枕和顏蘋都是溫柔的人，沒道理在這裏體會寒風。

朝著某個方向有目的的行走，不緊不慢，不慌不忙。一直不說話的「閉嘴」終於有些忍不住，張嘴問道：「你這是做什麼？主動進圈套？明明知道有危險，怎麼不在峨眉山上躲幾月。」

「不是你吵著鬧著說什麼也不在智恆師太那裏，非要出來嘛。」張木竹來到一個低谷，四周環山圍繞，封閉鎖塞，好似當年他被張龍趙虎王朝馬漢等人虐殺的地方，「再說，李雨在的時候他們沒有動手，算是仁至義盡，我怎麼能不講究點呢。自己走進陷阱吧。」覺得差不多，隨手甩出一道劍氣飛向某棵樹，「啊！」那樹上有一個黑衣人應聲摔下來。「諸位太平樓的兄弟，不用客氣啦，出手吧。」

「咕咕咕……咕咕咕咕……」四周很平靜，沒有一點聲音，只有鳥的叫聲。

不過很快，「撲啦啦……」無數禽鳥驚飛，幾十個黑衣人從各處朝著目標發射暗器，飛鏢如蝗，傾瀉而出。

「呵呵。」張木竹怡然不懼，瞧著殺器漫天，微微一笑，竟然慢慢閉上雙眼，「砰！」蓮花炸裂，他瞬息間消失在原地，黑衣人所有攻擊全身落空。幾乎在同時，某處一個黑衣人倒地不起，已然是死掉。隨著朵朵蓮花綻放，炸裂之音迴響在山谷中，各個角落開始不斷傳來慘叫。

幾炷香後。

一劍解決最後一個殺手，張木竹收劍回鞘，準備離開。卻不曾想，剛一回頭，看到兩個黑衣人近在眼前。「這……」他完全沒有發現這兩個，此二人站的位置僅比外放真氣遠那麼一寸而已，精準無誤。「哦~是刑柯，還有……？」

「可以叫我乙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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