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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竹》第278章 懺悔
群鳥伴金鳳,萬獸追麒麟。英雄自有英雄助,俠義總有知己人。

少對多的戰鬥持續半晌,曹樂等人氣力漸漸不足,苦苦支撐,照此情況下去絕難堅持下去。幸好吉人自有天相,又有摯友俠士趕赴戰場助拳。

「逐月·月明星稀!」東起明月劃長空,一道閃著茭白光芒的倩影從戰場外越過層層敵人來至監獄谷上空。柔和而堅韌的真氣鋪散,在地面形成一大片淡淡寒光地。圍攻曹樂等人的魔道眾突然覺得體內罡法出現了周期性短暫停滯。楊智先是一驚,隨後大喜,看準機會,引爆自身海量真氣。「轟隆!」強大的衝擊波向四面八方散開,沒有內功護體的魔道眾隻覺得五臟六腑好似受到雄雷錘擊,羸弱的軀體完全無法承受傷害,瞬間倒地不起,痛苦哀嚎。距離較遠的一些魔道眾被嚇了一跳,趕緊進退幾步,避開逐月領域,檢查身體,發現傷勢較輕,尚有繼續戰鬥的能力,這才安心一些。不過,還沒等他們感慨死裏逃生,八卦巨鍾和強大掌氣從天而降,如驚弓之鳥的烏合之眾驚慌失措,無心反抗,轉身就跑。

發出大招的楊智消耗過多,坐在地上休息,眼見剛剛對自己等人進行殘酷圍攻的敵人要逃,趕緊大喊:「別讓他們離開!誰也別想走!」

魔道眾本就害怕,聽到楊智呼喊更加心驚,僅剩的士氣也轟然崩潰,使出吃奶的勁奔逃,烏央央漫山遍野都是人。慌忙中,一些人回頭觀瞧,發現武功最高的楊智一動沒動,大口喘著粗氣,看起來短時間內是沒法起身;曹樂和鍾權雖有心追殺卻鞭長莫及,二人武功善守不善攻,更不善追;最後出現的「逐月倩影」仍舊於半空閃耀,周期性的產生白月光,維持逐月領域。見此場景,大家稍稍鬆了口氣。對手終究人數太少,絕對難以將四散逃離的所有人全數殲滅。魔道眾的急迫腳步逐漸放慢。當然,方向還是在逃離,絕不敢反攻。

「哎呀!早知道這結果就不來了。」一面逃命,魔道眾一面在心中埋怨,「沒想到歷來獨行絞殺魔教的張魔頭竟然有這麼多幫手。哎呦呦,好生的厲害,我們這麼多打他們幾個人都不是對手。真是悲哀。明明只是四五個二三十歲的年輕人,竟比我們強大那麼多。大家都是同齡人,甚至我們的年紀更大一些,卻完全無法對比。好氣人。唉~真是讓人傷心呀。不過話說回來,除卻武功,我們還有更多的東西不如這幾個年輕人。一些比武學修為更加讓人在意的東西。那張魔頭雖然受整個……不能說是整個,應該是大部分武林人士厭惡,可他本人以及他的朋友們好像完全不在意,內心似乎強大到足以支撐任何汙衊和仇視。我不明白,他們為什麼那麼『理直氣壯』?為什麼『堂堂正正』?唉~大概是光明磊落吧。大概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吧。大概是胸有浩然之氣吧。心無虧欠方能挺直腰部。唉~其實仔細看看他們,稚嫩而堅毅的面龐和當年的我們何其相似,那時我們也是如他們那般初生牛犢不怕虎,不畏艱險,不懼強權,敢爭日月嘯蒼天,發誓為蒼生、為天下獻出熱血和青春。可惜隨著歲月變遷,我們漸漸失去了傲骨和俠氣,只剩下俗氣和殘忍。名利遮住了眼睛,讓我們盲目盲從;世俗磨去了稜角,使我們圓滑市儈。一次次的妥協和退讓將本就可憐的底線拉的越來越低,最後幾乎看不清它的在哪,記不起它原來的位置。沒了『底氣』,於是受製於人。於是受製於己。腰,彎了;膝蓋,軟了。為了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我們心安理得地去做些惡事,做壞人,做曾經被我們痛恨的人。今天的下場我們早就該預見到,但我們仍舊不知悔改,反而嫉妒這些年輕人,痛恨他們,試圖同化他們,抹除他們……幸好,失敗了。事實證明,錯的是我們,錯的是世界,不是那些心懷正義的年輕人。邪惡能不能勝利我不知道,但至少今天的勝利屬於正義。呵呵~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如果上天再讓我們選擇一個,我們寧願做一個挺直腰板、堂堂正正的普通人,也不做隻知吃喝玩樂殺人越貨苟活於世的魔徒。我們,後悔了~」

「砰砰砰……」輕輕的顫響從魔道眾體內發出,他們一個接一個的倒下,臉上沒有任何痛苦,只有真誠的悔過和無盡的哀傷。

「送魂曲·懺悔。」韓相輕輕放下青笛,眼角滑下一滴淚水,「對不起,我不得不殺你們。」此時的他不自覺地學著張木竹的模樣,雙手合十,深深的彎腰,拜一拜所有逝者,「很遺憾,你們沒能以好人的身份活在世上。對不起,我不得不殺你們。希望下輩子你們能做個好人。」以前韓慶輔與張木竹的關係就是極好的,二人的秉性脾氣相近。如今看來確實如此,他也是一個對自己、對敵人善良的人。

僅僅休息片刻,擁有強大恢復能力的楊智便再無任何異樣,站起身,走到韓相身邊,輕輕拍手:「慶輔兄弟,好技藝。音法武功世間少見,能練到兄弟你這般登峰造極、舉重若輕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厲害,厲害。」

鍾權和曹樂亦是讚嘆不已:「好傢夥,那跑出最遠的魔道眾已經有一裡開外,這你都能殺掉他們,太強了!而且他們一點點反抗都沒有,怎麼做到的?」

韓相的表情不像楊智等人高興,但也不是悲傷,平靜如水:「慶輔不敢貪功,實乃是若愚引爆真氣,振聾發聵,眾邪士難辨音律,不曉得用真氣護住心神,方才讓我這般輕易擊殺。」

「那也很強了。」曹樂三人又誇讚韓相幾句,隨後朝天喊道,「古仙,怎得還不落地?莫不是要學那嫦娥奔月不食凡塵煙火?」

一直閃耀懸浮的何煢收功回勢,落到地上,拱手與眾人見禮,並對楊智說道說道:「這位兄弟,還請你速速前去魔教廣場,張兄他們快撐不住了!」

楊智不解,問道:「若我的感應不錯,有兩位極強的俠士已經加入張兄的戰局,有他們在還無法擊敗眾魔?」

何煢道:「本該是可以,但……」

「但什麼?」

「但黃話子出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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