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夏，你到底要做什麼？」朔晦老人問道，「既然已經完全摒棄身份，全心全意陪伴青燈古佛，因何又跳回苦海？看你氣息忽高忽低，時而猶如天海神雲，時而好似地淵潛龍，乃進階徵兆，怎麼不在峨眉山好好修鍊，非要在凡塵的染缸裡自染汙漬？」

「生於人世間，何來完全褪去原胎？」清風師太說道，「風吹凡間拂楊柳，亦吹九天醒神佛。山外還是山。」

「那山外的山外呢？再往外走一步說不定就不是山了！」

「是這裏。」

朔晦老人愣住，嘆口氣，說道：「對呀，山外的山外豈不是又回到原地。呵呵呵……吾兒果然看得更加透徹。」

「我要剷除那個組織……」師太似乎覺得總說「那個組織」很麻煩，又問，「你為什麼不給它起一個名字？」

「有名字就有目標。真名是破綻。如果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誰，那別人又怎麼能輕易找到呢？」朔晦老人說道，「你實力很強，但還不夠，無法徹底清理那個組織。」

「若我殺了頭目，群龍無首，又如何？」

「群龍無首？不不不，頭目若亡，群龍群首。」朔晦笑道，「而且，頭目是不會隨隨便便死去了。」

**********************************

慧風拂袖之威驚世駭俗，幾十畝山林直接化為平地。可柳根柳白冬並沒有死，五個年歲不小的神秘高手替他擋了一劫。這五人也是黑衣黑裝，樣式與柳白冬類似，但只是用來偽裝身份，而非藏匿，從其氣質和武器可以明顯看出，他們是擅長硬碰硬的高手，而非刺客。

師太仔細感受五人所發出的勢勁，說道：「海外來的？」

五人點點頭，拱手行禮：「見過蒼夏大人。」

「……」慧風不解，「你們認識我？」

「吾等小時候曾經是蒼夏小姐的入門師父。」五位老者說道，「沒想到幾十年不見，大人的武功已經臻至化境，高山仰止，吾等嘆服。」

師太搖頭：「不記得。」

「那時小姐只有幾歲。」五老說。

顯然，這些是曾經訓練自己殺人作惡的人，「師徒之情」不值得慧風回憶。「你們想要救他？」師太搖著頭，「還差一些。不止他，你們也不要妄想離開。」

五老笑道：「吾等自知非蒼夏大人對手，但……」他們看了看唐寅宋地黃淮子和黃言子，「但就算無法對您造成傷害，這四位絕對要死一個。」

師太並不否認這個事實。五老皆是絕世上品，加上同樣是絕世上品的柳根，若以生命代價相拚，無敵的慧風也難以護得了所有人周全。何況，說不定還有其他黑衣人高手埋伏，情況更加複雜。「你們就是組織的幕後之人？」

感覺慧風已經放棄擊殺自己一方，五老和柳根緩緩鬆口氣。別看是六對一，他們幾個當真是對師太一點辦法都沒有，實力的鴻溝不是數量上能夠彌補的。「回蒼夏大人，」五老說道，「海外和九州是同級，甚至在您的父親擔任首領時我等要拜服九州區。」

「用五個高手性命冒險救人？他值嗎？」

「值。」五老答，「白冬大人是墨春大人的親弟弟。也就是說是柳氏最正統的繼承人之一。宮主有令，希望能請白冬大人或者墨春大人回玉柳宮看看。墨春大人有朱雀在側，吾等不敢隨意靠近南離，因而來請白冬大人。」

「什麼？」站在五老身後的柳根似乎也不知道這個消息，「要去海外？」

「是的，還請大人移駕。」五老恭敬地說，「宮主有意閉死關衝擊天人之境，因幾位少宮主資質不佳，難承大業，宮主希望您能去接受宮主之位。」

柳根搖頭：「你們應該清楚，你的宮主沒資格決定我去哪裏。」

「宮主已經向那位大人申請。那位大人答應了。」聽五老的話，那個欲上天人境的宮主上頭竟然還受另一人控制。

「那……那九州的事務誰來做？」柳根並不願意離開，卻也無法違抗「那位」的命令。

「吾等不知。」五老答道。

……………………………………………………

慧風不想再聽黑衣人多言，擺手道：「留下姓名就可以走了。」

「多謝蒼夏大人。」五老拉著受傷的柳根縱身飛離，夾著內力的聲音在山嶺間回蕩，「還請大人聽清，我等出身海外『三宮六島十二門』的玉柳宮，人稱玉柳五老，為柳金枝，柳木枝，柳火枝，柳水枝，柳土枝。」

待黑衣人離開，唐寅四人掙紮起身，向師太行禮，感謝慧風救命之恩。清風師太點點頭，讓他們趕緊離開。四人不敢多留，直接消失在遠空。

所有人走後，師太對空氣說道：「出來吧，黃江子。」

「嗖……」一個道士幾個閃身出現，正是武當黃字輩大師兄黃江子。「見過師太。多謝師太救我的兩位師弟。」

慧風看了一眼黃江子，說道：「你真的下決心要殺掉宋地唐寅，挑起九州大戰？」

黃江子默然不語，沉吟片刻，說道：「朝廷總要對付江湖。江湖當然也該試著反抗。」他已經來了很久。藏在附近。一直希望黑衣人能殺死宋嘯風和唐子賢。哪怕黑衣人失敗，他也會動手。可沒想到慧風意外駕臨。作為烈鷹派，黃江子偏向東木城，但更偏向江湖，偏向武當。朝廷終究和江湖不是一路人。

「你如果聯手黑衣人，說不定連我都能擊殺。」慧風說道。

黃江子搖搖頭：「師太謙虛了。我如何是您的對手。況且……呵呵，況且發生了一件事，哪怕我不做什麼，『新龍』也會發瘋的。」他已經收到唐庚之師侯拓的死訊，並把自己調查的有關於侯遲參戰的情報發給東木城。東西之戰在所難免。

慧風嘆氣道：「就不能消停一段嗎？」

「如何能消停？即使我們願意忍，朝廷也不願意。」黃江子說道，「而且師太剛剛也看到了，連海外的人都有些安耐不住。呵呵，天人避位的影響無法估量。」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清風師太一個閃爍，消失不見。

黃江子瞧著某個方向說道：「呵呵，慧風呀慧風，你們峨眉管的太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