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與白然對招讓張木的武功快速提高，堪稱一日千裡。開始時他完全不是白離凡的對手，只能靠蓮花身法躲避，稍有不慎便會受傷，但現在，情況已經大大改變，張木全力運轉乾陽之法，大幅度提升內勁凝聚度，點狀劍氣更加勁道，而且特別尖銳細小，已經能穿透白然的鳳凰劍氣。戰鬥開始變得有來有回。

這天，白然似乎有些心不在焉，露出一線空門，張木的外放真氣之術精準捕捉到破綻，一道高度壓縮的劍氣正中白離凡肩膀，頓時血流噴濺，染紅衣袖。張木大驚，趕緊停手，縱身來到白然身邊，查看她受傷情況。

「沒事沒事。」白然臉上表情與平常變化不大，就好像受傷的人不是她似的。「張兄近日的劍氣刻意注重凝聚，不再像以前那樣內含爆裂，所以傷勢很輕。」

「可……」即使張木剛剛的劍氣真的如繡花針細小，可終究是打在血肉上，怎麼會不痛。「對不起，白姑娘，是我的錯。」

「不不不。」白然搖搖頭，笑著說，「張兄何出此言？莫不是因堂堂男兒傷到一個弱小女子感到慚愧？呵呵，張兄不需有這般。武林是強者世界，只有強弱，沒有男女之分。況且張兄你看看自己，早已傷痕纍纍，我才不過受傷一處，有什麼大驚小怪。」

確實是，從對招到現在，張木身體上下幾乎沒有一塊是完整的，大大小小的傷痕遍佈全身，皆是被白然所傷，而她除手臂的傷勢，再無一點不妥。張木知道白離凡是個不輸男子的巾幗英雄，不用任何人憐憫。「姑娘剛剛為何失神？」

「對自己的內功有些不滿。」白然說，「我想廢掉。」

「啊！什麼？！廢掉？！自己嗎？」張木說道，「姑娘的武功在下雖然不知道名字，但看其威力一定是絕世秘術，因何要廢掉？」

「絕世秘術算什麼，只要不適合，為什麼繼續練下去。」白然說，「我這武功叫做火鳳神功，內含心法、身法和劍技。修鍊此功時心中頗有躁動，火氣旺盛，燒得人心煩。幾月前，我曾遇到一個女俠，一身寒冰之氣讓人感到十分舒服，我當時便要自廢，但那個女俠出手阻止，並說我還沒有準備好。這些天與兄台對招，最初兄台太弱，我根本沒太認真，神功緩慢，可未曾想你天賦太高，提升太快，僅僅不久，竟然逼得我火鳳神功全速運轉，炎焰直衝天靈蓋，怒氣縱橫奇經八脈，精神亢奮，難以自製。我很不喜歡這種感覺，已經受夠它。」

「你最初竟然沒太認真？我可是差點被殺呀！」張木有些無語。「聽姑娘所言，在下倒是理解一些。白姑娘，你我同修數日，在下也算略微了解你。你的性子淡，似冰湖下的死水，沒有什麼事能盪起一絲波紋，與熊熊燃燒的火焰太違和，火鳳神功大概真的不適合你。只是在下也覺得，你還沒準備好。」

「哦？為什麼這麼說？」

「白姑娘，」張木說道，「你太冷太冷，對什麼都漠不關心，如果真的修鍊寒冰陰柔之術，武功自然會輕易進入化境，可是同時，也極大可能精神過於舒適，達到飄散狀態，墜入無天無地無我的深淵，凍殺萬靈性命，寒覆千裡山河，肆意行事，濫殺無辜……你會成為一個女魔頭。」

「會嗎？」

「會的。」張木問道，「白姑娘，敢問你的武功是何人所授？因何而授？」

「是一個偶遇的姐姐，武功卓絕，英姿颯爽。」白然回答，「她認為我資質不錯，主動內傳武技法。哎？回憶起來，姐姐好像說過一句和張兄所言差不多的話。」

「怎麼說？」

「『高處不勝寒，有人卻盛愛寒。你如果練寒冰之術，天人之境大概也不過是小小門檻。只是到時候，天下恐怕只有你，再無人。先教一些火焰的功夫，暖暖你的冰，壓製你的冷。在這段時間，希望有人在你的心裏留下一絲熱痕，哪怕只是一點點。至於未來如何，只能看老天的安排。』她是這麼講的。」白然平靜地說。

「果然啊。」張木道，「姑娘，教你絕世武功的女俠不是要培養你，而是想暫時阻擋你的步伐。」

「呵呵，大概吧。」

張木站起身，隨手灑出幾道劍氣，河裏立刻飄出幾條死魚。雙手合十，拜一拜，而後將魚拾起，放在火上烤。「白姑娘，幸好你遇到那位女俠，學習『火焰之武』，否則我見到你的那一刻恐怕就會喪命。」一邊烤魚，他一邊說道，「姑娘還是請暫時不要自廢武功。一是在下怕你真的化身魔頭，為禍武林；二是覺得你會失去自我，成為隻追求『高寒』的練功怪物。我是個俗人，對武學追求不高，理解不深，但有一點卻很清楚，是『我練武』，而不是『武練我』。『忘我』和『失我』是不同的。」

白然輕輕點頭：「我會考慮一下。」

簡短對話後二人繼續對招，但不久便停止。張木看出白然心裏鬥爭很激烈，招式混亂，破綻百出，空門大開。如此情況，繼續練功有害無益。

張木盤膝坐地，運轉乾陽內勁，理療傷勢，鞏固修為。白然坐在河邊，看似濯足戲水，實則考慮自己未來。

閉目自修的張木心中暗道：「她的內心應該是第一次出現大的波動。是好是壞，難以估測。」

…………………………

距離張白二人練功之地不遠處，有幾個人影藏在草叢，鬼鬼祟祟，像是在進行監視。

「終於找到這個女人！不枉咱們花大價錢在朝廷購買靈犬追蹤。」某人說道。

「師兄，趕緊通知幫主，讓他派人來。」另一人說道。

「好的。師弟。」師兄從懷裏掏出一隻鴿子，小心翼翼送飛。他不敢太張揚，怕被白然身邊的鷹鳥發現。「這次看她往哪跑。」

「師兄，主幫的高手真的能打敗她嗎？這女人武功很高。」師弟有些擔心，「她扛著主幫幫主夫人的幻影劈開幫主大椅，打碎幫派印璽，實力超強的。」

「哼！一定能。」師兄說，「你別忘了。主幫可是今年虎榜前十的大幫派，高手無數，不是咱們輔幫能比的。咱家幫主是主幫幫主親弟弟，面子很大，他已經請來多名主幫堂主，收拾這個女人絕對沒問題。」

「但願吧。」師弟心中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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