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德先生，我想問……」

「不用問。來吧，出招吧。」

一句簡短對話後，戰鬥開始。孫雲鋼劍出鞘，步走太極，氣化兩儀，陰陽相生，順時而動，萬物生存，逆向而行，天地混沌……

「好一個兩儀劍法，不錯，不錯。」王孟抽劍，同樣是武當劍勢，與孫鶴野很相似，不過他使得乃是太極劍法。至陽至陰，黑白相應，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老陽產少陰，老陰生少陽，陰陽奇偶，四象運轉……

每個人都全神貫注，緊張地盯著「王孫」二人，持續月余的幫派大戰將在今天產生決定性的變化。統禦江湖幾十年的天下幫到底何去何從，今天就會有答案。之後多年的江湖形勢也會在今天有一個新定數，到底是天下幫繼續屹立不倒，還是轟然崩塌，眾人拭目以待。

卻說對戰二人。那孫雲的太極是以自己為中心旋轉，幾尺有餘，柔和潤滑，清新純潔，黑白分明，少有交雜。王孟的太極比孫雲的巨大很多，百丈高，而且是立於頭頂，懸在半空，猶如「天地圓圓形鐘錶」現世，定輪時間規則。天鐘的黑白十分顯眼，黑的毫無光色，白的耀目逼人。不同於孫雲的白魚、黑魚組成太極，天鍾由雙龍混化，黑眼白龍和白目黑龍，二龍旋轉時黑白烈焰滔滔，磅礴氣勁四散，威震八方。

「這這這……這是神仙嗎？」望著王守德的功法景象，同盟幫怕了，真怕了，他們恨不得抽死自己，怎麼就敢來對付天下幫。

「龍太極」的氣勢猛烈，將孫雲的小太極壓在底下，隨著二龍怒吼，罡氣越發高漲，小太極越來越小，越來越暗淡，最終被硬硬生生「塞」回孫鶴野體內。「嗷~」似是為宣誓天威，黑龍白龍怒吼一聲。雲海震動。「噗！」孫雲應聲受傷，口吐鮮血，但仍舊在堅持，體內不停運轉太極心經。無論是至陽、至陰內勁，還是太極、兩儀內勁，亦或是其他武當頂級絕學，都需太極心經打基礎。並非是太極心經完整版，只需普通弟子可以學習的版本即可。

酸軟的手已經握不住劍，疼痛的經脈幾乎難以流通內勁，然而孫鶴野不服輸，踉蹌地向前走，向王孟那裏走，向無人敢觸怒的皇帝那裏走。

「嗷~」二龍再次吼叫。

「噗！」孫雲七竅流血，慘不忍睹。但他半睜著眼睛，不顧目中血霧，繼續前行。

「嗷！」第三次狂吼。

「噗通！」孫雲直接摔倒在地，身上出現無數因龍氣衝擊產生的傷痕。現在的他整個人都浸沒在血液中，根本看不出生死，好似一段碎肉。

在場之人有些不敢直視淒慘的孫雲，「古時有規矩，告禦狀，要先滾釘板。這孫鶴野現在的樣子何異於古刑？！」眾人直呼約戰二人相差太大，雲泥之別，根本無法對比。「告禦狀，而且要告的人是皇帝？這怎麼會成功。」

「差不多就這樣吧。」王羽對一直庇護孫雲的顏枕說，「你真要看他死掉嗎？」

顏柯青的嘴唇顫抖著，面色鐵青，「算……」

「不！」在顏枕準備要插手決鬥，接走孫雲時，血肉模糊的人竟然開口發出聲音，「不能算了。我還沒死，我要給趙引趙子兩位師兄討回公道，我要不會算了！」

「……」眾人都被孫鶴野的話驚住。世上多少英雄輩，但今天，誰都不配與這個人比！

兩條已經漏出段段白骨的胳膊奮力支撐起身體，「啪~」手用力向前拍，指甲扣著地磚，孫鶴野拖著身體前進一段，「啪~」又是一段距離，「啪~啪~啪……」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刻安安靜靜的看著這個人慢慢的爬，沒人覺得急躁，沒人會認為他自不量力，所有人都在心中暗暗地希望他趕緊達到自己的目的，同時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嗷~」二龍一直圍著「血人」旋轉，威脅他，恐嚇他。耀武揚威，張牙舞爪。

然而一切威懾對「血人」來說都是「徒勞」的，「它」仍舊在爬，不停的爬。一條長長的血跡從廣場一端慢慢畫出一支「紅箭」，劃向廣場另外一端。

一些女性俠士開始哭泣，跪在地上，祈求王孟能夠放過這個膽敢挑戰「皇帝」的人。然而天地圓鐘下，混沌的真氣將王守德隱匿在黑暗和光明中，沒人能夠看清他在哪，在做什麼，在想什麼。

顏枕攥著拳，咬著牙，豎著眉，心中波濤翻滾。孫雲所面對的這個「王孟」他也見過，在多年前，在他顏家全家被殺的時候。那時的顏柯青柔弱無力，一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只能眼睜睜看著一個個往日陪著他歡歌笑語的親人倒在血泊中。而兇殺者，天下幫幫主王守德，顏枕只能從來來往往的人影間若有若無的看到他的一絲影像。沉著，冷靜，或者說殘忍，無情。

天地圓鍾一圈又一圈的轉動，時間也一點又一點的過去。經過近半個時辰的「折磨」，血淋淋的孫雲終於來到王孟的面前。只是，又有什麼意義？他又能做什麼呢？

「現在，你還敢問嗎？」沉默許久的王守德開口了。他的聲音好似從天宮發出，是那俯視眾生的天神在訊問地上的螞蟻，普通人莫說回答，只是聽一遭便肝膽俱裂，身死魂滅。

但，孫雲不是普通人！他是英雄！是一個擎天立地的大英雄！是敢挑戰上蒼的大英雄！「我……我……我……」身體已經超過負載，一段話也難以完整說出來，「我敢問！」

「嗷~」黑龍和白龍暴怒，縱身衝上雲中，「哢啦啦，」雷天爆閃。幾息之後，一條黑白相間、身長幾百丈的威武巨龍駕臨天下！「你還敢問？！」這一句，是「龍皇」的問話，是「天地」的問話，是「無上權威」的問話。

「我……敢問！」小小的螞蟻調動全身最後一絲力量，猛地撲向黑白混沌裡的王孟，「我敢！」

「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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