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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竹》第696章 大坤和蕭牆
「龍虎山客人到~」

「南嶽嵩山客人到~」

「武當派黃松子道長駕到,東起幫蓬蓽生輝~」

……

又是幾波江湖高門大派的高手出現,看熱鬧的群雄們時不時高呼來者的身份,但由於之前李古等人現身,大家倒是沒有太驚訝,有些習慣了。不過,在黃松子出現時,人群還是出現了喧鬧,不少人指著黃松子議論紛紛。當然,這也能理解,畢竟黃松子和顏枕有那麼點「淵源」,之前二人曾在地費魔山大打出手,黃松子丟了好大的臉。

「見過道長。」也不知是故意還是什麼原因,原本該是竺明接待黃松子,可顏枕卻偏偏主動上前見禮,「真沒想到道長竟然玉趾親臨小幫,顏某幸甚。」

黃松子臉色不太好看,沉了沉氣,小聲說道:「東起幫是九州大幫派,對九州穩定起了極大作用,我們武當派很是佩服,所以掌門師兄特意派貧道來此祝賀竺椎歷幫主訂婚。」這位道長不太敢看顏柯青,眼神飄忽不定,左右亂瞧,明顯是從裏到外透著害怕。幾年前他就不是顏枕的對手,現在就更別提了,黃江子和黃淮子逼他來此也當真是為難人。

「呵呵。」顏枕也不多說,擺擺手叫引導喜官帶黃松子入席。

黃松子如遇大赦,向顏枕拱拱手,快步離開,但在路過某處時,道長餘光看到人群中的某個孩子和男子,一驚,然後猛地收回目光,當做什麼都沒看見,趕緊入席。

挑逗一番黃松子,顏枕又回到了張魔和竺法身邊,暗暗傳音道:「堂堂武當,怎麼會有他這等趨炎附勢、欺軟怕硬的小人,真是叫人氣憤。」

「他如此,也是沒辦法的。」張魔道,「之前朔晦老頭給我發了一則關於黃松子的情報,看了之後,我覺得他有這性格也能理解。」

「怎麼講?」

張魔道:「椎務和柯青是否一直奇怪,明明武當烈鷹派的人修鍊的都是剛猛武功,唯獨這一位黃松子卻是飄逸流的青雲神功?」

「嗯。」竺法點點頭,「是很奇怪。而且,據我所知,這位道長沒什麼背景,卻能在競爭激烈的武當中佔據一席之地,學得絕學,很是不尋常。」

「呵呵,他其實還是有背景的。」張魔道,「這黃松子原本並非烈鷹派之人,而是暖鴿派的高人之徒,他的師父正是玄水子。」

「尚善?!」顏枕驚道,「七星門主尚善是他師父?」

「沒錯。」張魔道,「尚善的道號就是玄水子,他在武當修鍊時收下了黃松子,但之後因為七星門被朝廷定為魔教,尚善怕連累徒弟,主動斷絕這份關係,將他過繼給玄善子做徒弟。再往後,武當鎮七星,殺死師弟的玄善子哀傷難當,決定隱去,但在離開前,玄善子放心不下黃松子,將他又過繼給烈鷹派的一個玄字輩道長做徒弟,並賜下青雲神功作為補償。想想看,一個人接連換了三個師父,而且其中一個是魔教之人,一個是派內對立領袖,最終加入烈鷹派的黃松子當然不會好過,常常受欺負歧視,又因絕學的關係受羨慕嫉妒,不得不謹小慎微過活,日日膽戰心驚,千方百計討好烈鷹派的人,以求少受些苦,於是便養成了趨炎附勢的性子。」

「哦,竟是這般因果。」竺法和顏枕嘆道,「這麼講來,確實不怨他。」

「唉~」張魔嘆氣道,「世上的萬物萬靈往往脫離不了因果糾纏,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時候一個人做什麼事不是他本人能夠決定。前幾年我剷除魔教,下手還是蠻狠辣的,殺了不少因形勢所迫、因利益所迫、所誘惑而作惡的人,實在是過於莽撞,最近些年,尤其是困在渾天島的那段時間,我想了很多,決定改一改性子,希望盡量用相對妥帖的辦法處理事情。就比如說北方之旅,哪怕狐仙派的長老們準備作惡,我也不是一殺了之,願意給他們機會。事實也證明,狐仙派的長老們只是一時迷心竅,當真的看清真實情況後,她們放棄了原有目的,避免了殺戮。呵呵,我覺得我的方法還不錯,是解決五仙派矛盾最好的手段。」

「即便是自損名譽?」顏枕道。

「是的,即便是自損名譽。」張魔道,「對於愛惜名利之人,名利就是人的性命,但之於我,名利又算得了什麼呢?我何必在意一件我不在乎的東西?我只希望這個世界能和平一些,大家都能過得好,都能過得開心,這就足夠了,至於其他的,我不在意。」可惜,世人貪婪,往往「過得好」還不夠,非要「過得更好」,那結果必然因有限的資源而產生掠奪和爭鬥——張木竹的想法終究幼稚天真。

顏枕很正經地看來張魔一眼,嘆口氣,「我不如你呀。」顏柯青是個十分愛護名聲之人,若是有人汙損他的名聲,他說什麼也得找到那人說個明白——說不明白就殺了他。

竺法沒有直接評價張魔的行為,而是反問道:「木竹最近見過大坤大師嗎?」

「沒有。」張魔道,「但我很關注他,他做的很好,他在為自己贖罪。」

「現在大坤大師就如木竹兄一般,」竺法道,「大坤大師寧願自身受苦也要努力地拯救他人,很值得敬佩。」

「當年的混帳嶽坤能變成這個樣子,我是真的沒想到。」顏枕道,「木竹,單單說改造嶽坤這件事,你就功德無量呀。」

「剛剛我講過,之於我,是否功德無量並沒有什麼用,」張魔道,「反倒是大坤能夠打動啟惑才更加重要。啟惑並非天生邪惡,一切都是命運的嘲弄,一切都是世界的因果,他因嶽坤變成現在這般邪惡模樣,我希望未來他能因大坤變回原來的純真少年。」

「很難。」顏枕道,「就算那小子能放下對外地人的芥蒂,但權勢的慾望他放不下。木竹,不是每個人都如你這般不在乎權勢利益的,有些人就是愛好權和利,蕭啟惑也許不是天生邪惡,但他似乎是個天生愛權勢之人,這等人總是會操弄其他人的生命和利益,早晚會與你為敵——破鏡難圓,覆水難收,純真永遠不會回到蕭啟惑身上。」

「……」張魔陷入沉默,「真的嗎?純真回不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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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處山林。

「大坤!你非要幫著這個混蛋嗎!?」某高手已然沒有一絲氣力,但仍舊大聲辱罵著,「你這樣對得起那些被他折磨的外地人嗎?你這樣會被所有外地人唾棄的!」

「我彌陀佛。」大坤一邊給眾人治傷,一邊說道,「諸位施主,有萬般怒火還請朝著罪僧發,有萬般殺意還請朝著罪僧來,一切都由罪僧承擔,罪僧願意受所有人唾棄。」

「你!」眾高手氣得不行,又罵了許久,最終不得不離開山林。沒辦法,有大坤在,沒人能傷害蕭啟惑。

坐在不遠處的蕭牆已經習慣了類似的場景,並不覺得意外。「大坤呀,你說你若是早如此為善,何必鬧得這等地步?」

「我彌陀佛,一切都是罪僧的罪孽。」大坤來到蕭牆身邊,為其運功療傷。這段日子,大坤不但要保護蕭啟惑不受外地高手報復,同時也要保護外地高手不受蕭啟惑傷害,他要保護兩邊,無論哪方受傷他都會全力救治。「一切都是罪僧的錯。」

大坤的話蕭牆聽了無數次,最初有點膩煩,但最近倒是不再那麼厭惡。抬頭看了看天色,蕭啟惑說:「從一開始每天好幾撥,到後來的一天一撥,再到最近的幾天、十幾天才有一撥,看來風頭過了呀,我也該離開這裏了。」

「我彌陀佛,蕭施主,罪僧鬥膽問話,」大坤道,「施主心中還有恨嗎?若是有恨,還請施主繼續留在這裏。」

「恨?」蕭牆沒有直接回答,仔細想了想,「有,還是有恨,但隻恨你。」

「……,」蕭牆的話叫大坤先是一愣,接著面露微笑,很欣慰樣子,「既如此,那施主,我們回去吧。我彌陀佛。」

「哈哈哈哈……」蕭牆突然大聲笑了笑,「我彌陀佛呀,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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