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武當山，前往九離城，石水和幾個武當年輕人終於看到了「傳說中」的場景，只見那寬闊路途上，民武分流：一邊是民眾扛著鋤頭等農具自在行走，另一邊卻是大批軍隊整裝肅列齊步前進，兩邊誰也不干擾誰，涇渭分明，頗為「神奇」。

「哎呀，真的像《江湖路》所描述那般啊~」幾個年輕人驚道，「我還以為是假的呢。」

「哪會是假的。」另外一個年輕人說道，「誰敢造假的話，民眾早就跑到其他地方定居了。」

「也對啊，哈哈哈……」

幾個年輕人初入江湖，對許多事都好奇，看到什麼都會討論一番，嘰嘰喳喳倒也有趣。石水沒有年輕人那般少見多怪，但他亦是有幾十年沒有下山，對如今的世界同樣充滿「不解」和欣慰，十分感慨普通人和武者能夠如此和諧共生。那年東木城文德大相一招「百川匯海」，引去大量民眾，其他勢力驚恐萬分，即便是當時內部團結一心的南離城也曉得如此下去不是辦法，時間一長，會有更多的人加入東木城，所以眾勢力無奈，隻得跟著劃出「安民區」，之後又一步步地建立新城。只可惜終是後手，眾勢力的行動雖勉強穩定了沒走百姓的心，卻根本無法從東木城反向吸引居民過來。

「但不管怎麼講，百姓受益了。」石水笑道，「最近些年各方的大戰不少，爭鬥頻繁，可是沒聽說死傷太多百姓，真是好啊。」在幾十年前，任何人都無法想像會有如此奇觀，當年的常識是戰爭必然伴隨著百姓的大量死傷。

「這都是咱們怒善堂的功勞。」那個叫張木的年輕人說道，「當年許多事是禁忌，但怒善堂的過往，我們都很清楚，要不是咱們怒善堂逼著眾勢力低頭，哪會有今日的和諧。」

「呵呵，什麼『咱們怒善堂』，你們幾個又不是怒善堂的人，有什麼可驕傲的。」石水說道，「不過，你們講得對，怒善堂功勞是不小，但也有唐子榮的仁德因素，東木城如今何等威勢，如果不理會怒善堂，怒善堂對付他們恐怕會很艱難。」

「師叔，」張木說道，「現在好像僅剩下不多的幾個城市還沒有歸入東木城麾下，如果打下它們，唐子榮就能當皇帝了吧？」

「嗯。」石水說道，「只是，行百裡者半九十，這最後的幾座城也是最艱難的，再加上……」石懷仁想說說遠海的情況，卻又怕嚇壞幾個年輕人，只能作罷，「等著看吧，如果唐子榮能夠成就皇朝霸業，九州就算是真的安穩了，再也沒有那麼多內鬥了。」

遊山玩水，談笑說唱，武當叔侄幾人漸漸來到了九離城附近。穿過一片樹林，還沒靠得太近，忽聽得悅耳禽鳴傳來，眾人一愣，抬頭眺望，只見那遠處巍巍城池之上，一對鳳凰上下翻飛——禽鳴便是從它們口中傳來；兩隻鳳凰散放彩色光芒，於天海流雲之上映照斑斕之影，再加上高低起伏的輕鳴，影音相輔相成，交相呼應，在城市上空繪出一幅巨大的畫卷；方圓幾裡範圍內人們全都抬著頭，緊盯著天空的美景觀看，完全沉浸在這美妙之中，眼睛都不眨一下，生怕錯過任何一段精彩瞬間。

「這這這……這是什麼！？」幾個年輕人哪看過這麼漂亮的鳳凰，登時呆在原地，「好美啊！這是什麼呀？！」

石水也不曉得這兩隻鳳凰是什麼，暗暗猜測它們的來歷。

「這是南離給四公主陪嫁的一對鳳凰之魂。」一個年輕人不知何時出現在武當幾人身邊，輕聲解釋道，「九離城自建立，多年來也沒有守城神獸，這次趁著少城主結婚，朱開王爺特意陪嫁了它們。這對鳳凰對九離城還不熟，所以每日午時，高陽最盛的時候飛起來感受城池的煙火氣息，磨合心魂。」

「哦~原來是這樣啊。」幾個年輕人點點頭，表示明白了，但他們很快看向講話的年輕人，「你是……那位？」

「在下曹慎，字勤思，南嶽衡山派人士，受邀來此參加婚宴。」儒雅秀氣的年輕人拱手道，「諸位是武當派的高人吧？久仰久仰。果然是大派弟子，名門之後，個個氣態周正，息流高深，佩服佩服。」

「曹兄弟好，我們確實是武當派之人。」幾個年輕人剛剛震撼於鳳凰之魂的美麗，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失了禮數，此時趕忙自我介紹，「……我們剛剛出師，初入江湖，見識太淺，什麼都不懂，剛剛那般儀態，實在是有些丟人了。多謝曹兄弟賜教，謝謝。」介紹完自己，幾個年輕人又拉著石水，對曹慎說道：「對了，這位是我們的師叔，叫石懷仁。」他們並非是忘記了先介紹長輩，而是特別把師叔放在後面，以示敬意。

「石懷仁？」曹慎眼神中閃過一絲訝色，但並沒有表現出來，拱手行禮，「晚輩見過石前輩。」

「少俠你好。」石水點點頭，「我就是一個砍柴打水的雜工道士，身份低賤，算不得什麼前輩，少俠無需多禮。」

幾個武當年輕人道：「誰說的？師叔你可是九離城城主的弟弟，身份怎麼能說是低賤呢？明明很高的。當然，曹兄弟確實不用太客氣，我們武當平時不太在乎禮節的，哈哈哈……」在武當山，雖說孫水和孫善的武功極高，但畢竟年紀還輕，是眾多弟子的師兄，所以哪怕有掌門之尊，大家也常常在一塊打鬧，禮儀什麼都只有在正式場合稍微講究一下。

眼見幾個同齡人歡歡喜喜，發自內心地大笑，曹慎在心中說道：「這麼看來，當年地烈真人趕走武當眾弟子絕對不算是個錯誤的決定，如今的武當派是何等團結，哪還有當年內鬥不斷的亂象呀。呵呵，真好。」感慨一番，曹勤思拱手道：「諸位也是去九離城參加宴會吧？既如此，在下可否能與幾位同行？」

「當然可以！」那幾個武當年輕人自來熟，一把摟過曹慎，「出門在外就是兄弟，遇上了便是緣分，走走走，一塊走，哈哈哈哈……」

「遇上便是緣分，呵呵，說得好，說得好，哈哈哈哈……」從小到大，曹慎還沒遇到過如此純真的同齡人呢，他被武當弟子的真誠打動，心情大好，「走，我們一塊走，哈哈哈……」

沒再多說什麼，眾人一塊走向九離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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