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緊不慢來到東起山下，白然停下了腳步，平靜地望著眼前的一些人。顏枕和竺法戰敗的消息傳至東起幫，東起眾悲憤哀傷，欲找白離凡，馬輝部因顏柯青的命令，開啟大陣，阻止眾人下山，可是群情激憤，所有人都要求馬漢開啟大陣，甚至竺明以命相要挾，馬漢也沒辦法，只能解開陣勢，與大家一同來尋白然，為顏枕、竺法報仇。

白然說道：「你們為了親人能不畏生死，可木竹的友人卻不敢如你們這般幫他——他們該死。」

「妖女！納命來！」童年失了丈夫，怒火難抑，手執武器便沖向白然，「妖女，我要為柯青報仇！」

「為柯青報仇！」竺明亦是緊隨著童年衝殺出陣，「為我弟弟報仇！」

「為柯青副幫主和椎務副幫主報仇！沖啊！」所有人都沖向白然，除了稍有猶豫的花風和花雲，其他人沒有絲毫畏懼，隻盼捨生取義。

看著齊心襲來的眾人，白離凡並不是特別在意，已然打敗那麼多高手，這些「小螞蟻」又能如何，她雙目精光綻放，寶劍出鞘，抬指九天，「唰！」巨大的劍光直衝雲霄，「和你們的親人一塊死吧！」巨劍下落，直斬東起眾。

然而，眼見東起幫的眾人將死，突然，「嗡~~~」一股無形的力量沖入眾人意識，眾人完全無法抵抗，全數摔倒在地，暈了過去。與此同時，「嗖！」一個人影來至巨大劍光之下，雙手抬起，「啪！」竟是硬生生拍碎了白然的寒冷劍氣。

「哼，還算有點膽色。」白離凡似乎並不意外人影的出現，她說道，「你就是地烈子？」

來者是個老人，東起幫的成員們如果不會昏迷的話一定能認出來，他就是一直生活在東起山下，照顧善兒和水兒的老瘋子，顏柯青等人早就猜到這老頭身份不凡，卻從未想過他就是武當派的地烈子——天人強者。「見過姑娘，」這會兒，老瘋子也不瘋了，神態清醒明白，滿臉哀求之色，「姑娘，還請放過他們。」

「放過他們？」白然道，「憑什麼？」

「什麼也不憑。」地烈子說道，「只希望姑娘發發善心。」

「我的善心都在張木竹身上。」再次準備動手，但這一招白然會動用韓春陽的力量，「地烈子，當年你師父在京城阻止我師父在京城討公道，今日，哪怕是為了給師父出氣，我也不能放過任何人。」

「且慢！」地烈子看到白離凡身體漸漸散出的冷光，渾身一激靈，腦子裏不禁回憶起自己年輕時在京城觀戰的場景，那年自己的師父天悲真人、師伯天怒真人，以及廣笑、廣平兩位佛宗高手，四個天人都不是韓春陽的對手，「彼時彼刻，正如此時此刻姑娘力壓群雄一樣。」老真人心有餘悸，直接跪在地上，「姑娘，若要為春陽前輩討回公道，在下盡可自裁以息姑娘之怒，隻盼姑娘放過東起幫的孩子們。」多年生活在一塊，東起眾對地烈子頗有照顧，老真人很受感動，曾經的一些心理創傷魔障漸漸因東起眾的真情而平復，他已然將東起幫的所有人看做自己的後輩兒孫，寧願自己死，也希望他們能活下來，「姑娘，還請您發發善心吧！」老者誠懇叩首哀求，情真意切。

「之前我遇到兩個遊龍，當時我就說過，沒有人能替別人死。」白然不為所動，非要滅殺所有人，「你無論是自裁，還是出手，都要死，你的命本來就留不下，又何以換他們的命？還有，區區天人，你的命比他們高貴嗎？」好一個「區區天人」，這個詞估計武林中人一輩子都不敢說。

這白離凡即將發威，寶劍再次豎起，但這一次的冷氣與之前不同，乃是韓春陽的力量，光芒映照千百裡，方圓之內的萬靈皆能看到，全都嚇得癱軟在地，不敢動彈。可是，偏偏有兩個孩子不畏這等威勢，翻身來到近前，齊齊跪下，「姐姐留情！」

「是你們。」白然的寒冰武功極為高深，哪怕是操縱韓春陽的力量也遊刃有餘，可以做到收放自如，巨大冰劍在她的意識控制下瞬間消失。白離凡看著兩個孩子，「原來是這樣。」之前她就感應到東起幫這邊有「兩個奇怪的人」，此刻看到，終於明白「奇怪」在哪了，「意志之強，功法之妙，竟能無視乾坤碾壓，轉世重生，再世為人，著實罕見。」

兩個孩子就是善兒和水兒，他們雖然還小，但明白面前的姐姐在說什麼，「天道尚且留取一線生機，還請姐姐看在天道的面子上，不要殺這些人。」

「是啊，天道留取一線生機，你們就是因此而轉世。」白然說道，「只是，天道留取生機與我有何乾係。我要殺人就殺人，天道也管不得。」

善兒和水兒說道：「姐姐心中還有猶豫，既如此，何必忙於出手，若是事後後悔，豈不是得不償失。姐姐，還請先殺了木竹哥哥再滅世。」

「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白然是萬沒想到這兩個孩子如此的「卑鄙」，直接把張木竹推倒自己面前擋災，「你們認得張木竹？」

「認得，據父親說，就是木竹哥哥將我們送來此地。」兩個孩子雖然是轉世，但並不記得上輩子發生過什麼，更記不得小時候發生過什麼，全靠孫雲給他們講述。「還請姐姐去尋木竹哥哥殺，之後再處理這世界。」

「張木竹對你們有恩，你們卻找人殺他，可知廉恥？」白然道，「這一路上遇到了無數個張木竹的朋友和敵人，但還沒有一個像你們這般直白地把張木竹拉出來對付我呢，你們是要害他嗎？」

「我二人自知木竹哥哥與我們有恩，我們也並非是要害他。」兩個孩子說，「因為我們清楚，木竹哥哥足夠強大，值得我們信任，他一定能擊敗姐姐你。」

白然微微挑眉，說道：「哦~這個說法倒也新奇。」

兩個孩子說：「我二人知曉姐姐的憤怒來：一者，世人因木竹哥哥正義，而害他；二者，世人與木竹哥哥為友，卻不敢幫他；三者，世人偏聽偏信，誤會木竹哥哥。這些確實是錯，但還請姐姐放心，待我二人成長，定然會勇敢站出來，用自己的力量幫助木竹哥哥。還請姐姐暫且放過我等性命，允許我等繼續成長。」

「哈哈哈……」白然大笑，「有趣。說你們怕死吧，你們卻敢來到我面前；說你們不怕死吧，你們句句都是求饒。哈哈哈哈……有意思。」

「這世間之事，有可為，有可不為，生死之事亦然。」兩個孩子說道，「姐姐如果是真邪魔，我們願意以命拚殺，但姐姐是個好人。」

「好人~？」白然再次挑眉，「我殺了這麼多人，也是好人？」

「是好人。」兩個孩子說，「就像木竹哥哥為九州所恨，卻也是好人一樣，姐姐即便要滅世，也是好人，是大大的好人。」

「好人？哈哈哈哈……好人啊！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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