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太妃看了看楚驚鴻，又看了看溫涼玉，語氣不喜不怒的說道：「一年不見，北楚公主竟也變得伶牙俐齒了幾分，只是這妝容……倒是一如既往。」

皇后娘娘聞言，掩唇一笑，接話道：「太妃娘娘有所不知，這北楚公主，變化的又何止是這一點點。」

「哦？此話怎講？」秦太妃對楚驚鴻表現出了十二分的興趣。

楚驚鴻有些詫異，想不通秦太妃為什麼要幫溫涼玉，亦或是說，想不通秦太妃為何對她充滿了敵意。

楚驚鴻回想原主的記憶，記憶中這位秦太妃一直是與世無爭的樣子，若是太后娘娘在后宮，秦太妃更是連自己內宮的門都不出，從不出風頭，既不與人相爭，也不與人為敵，當然，她也不屑與人建交，似乎一直活在自己的小世界裡。

這樣的一個老婦人，今日為何要刁難她？

楚驚鴻細細回想今日秦太妃說過的話，忽然抓到了一個重點。

「真以為嫁給了十三，就可以目中無人了麽？」

楚驚鴻瞭然了，原來秦太妃對她的敵意是來自於禦龍淵。

可禦龍淵是什麼時候得罪秦太妃的？秦太妃膝下無子，並不存在和禦龍淵兄弟相爭的人。那麼秦太妃為何如此仇視禦龍淵呢？

楚驚鴻想不通這個問題，不過這個問題眼下也不是很重要，更重要的是，萬萬不能讓秦太妃知道，禦龍淵想要她手上的地精芍藥，否則這秦太妃只怕是會將那東西毀了，也不會送給禦龍淵。

小不忍則亂大謀，楚驚鴻深吸一口氣，低頭不語，靜默的聽著皇后娘娘與秦太妃說她的事情。

不過這皇后娘娘終究還是注重臉面的，沒有當著眾人面去胡說八道，只是實事求是的說了一些楚驚鴻最近的事跡。

可現在的楚驚鴻，畢竟不是原來的楚驚鴻了，所以即便是皇后娘娘說的是事實，也難免會引人怎舌。

「呀！裱畫、驗屍、審案、救人？好厲害的北楚公主啊。可是臣妾怎麼聽著這麼蹊蹺呢。這一個人，會突然就變化如此大麽？」又是那個話多碎嘴的美人。

秦太妃聞言，微微凝眸打量楚驚鴻，片刻後開口道：「看著氣勢，確實與往年不同了……」

楚驚鴻沒有為自己爭辯，因為那些都是事實，她越是遮掩，越是顯得心虛。

可她沒為自己爭辯，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卻為她開口說話。

只見禦衡道：「太妃娘娘話，這女大十八變，也是有的，娘娘別理會她了。那邊兒的胭脂點雪，和紫臥龍潭都開了，咱們去賞花兒吧。」

楚驚鴻和皇后娘娘，乃至園子裡所有的人都忍不住看向了禦衡。

這禦衡不是出面幫溫涼玉的麽？怎麼忽然風向就變了？

皇后雙眸微眯，用探究的眼神看著禦衡。

禦衡就好似看不到自己母妃臉上的不悅一般，隻笑吟吟的看著秦太妃。

秦太妃不好抹了禦衡的面子，笑道：「那就有勞衡兒給哀家講講，今年又都有什麼新花樣兒。」

一行人朝著花園深處走去，楚驚鴻自然也需起身跟上。

只是她怎麼也想不通，那禦衡為何會開口替她解圍。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楚驚鴻撇撇嘴壓下心中疑惑，隻盼著這無聊的賞花宴可以快些過去。

……

皇宮就是皇宮，只怕這世上頂好的花兒朵兒的都在這深宮內苑了。

楚驚鴻不懂這些菊花的名貴和寓意，可也覺得甚是好看。

楚驚鴻駐足在一盆綠色的菊花面前，忍不住覺得有些新奇，這種花型和顏色，是她從未見過的。

「颯颯西風滿院載，蕊寒香冷蝶難來。驚鴻公主好眼力，這一盆，名喚綠水秋波，有市無價，來到大商，我還是頭次看到。」

楚驚鴻循聲望去，就看到一臉恬靜笑容的白若兮。

與溫涼玉不同，溫涼玉雖然也看起來溫婉端莊，但是那種溫婉是在皮不在骨的。

白若兮卻不一樣，她總是清湯寡水的打扮，從不爭奇鬥豔，也不自詡高潔，可就偏偏給人端莊賢淑感覺。

笑容淺淡，卻真誠。

楚驚鴻並不討厭白若兮，至少在鎖情宮的這麼多年，白若兮對她從未落井下石過，當然也沒有出手相助過。

可奇怪就奇怪在，既然過去不曾交好，為何眼前要來搭訕？

楚驚鴻淺淺一笑道：「若兮公主見多識廣。」

楚驚鴻敷衍著客套一句，白若兮卻似乎十分高興，連忙開口道：「這一盆雖然不比剛剛那一盆金貴，卻也十分少見，名喚草色如籬，輕肌弱骨散幽葩，更將金蕊泛流霞，說的便是它。」

楚驚鴻心中愈發奇怪了，難道說這白若兮很喜歡菊花，喜歡到忍不住去與人分享？

不等楚驚鴻說什麼，白若兮便自來熟一般拉住她的手腕，引領她到遠處，邊走邊驚喜的說：「天啊，你快看，這裡竟有殘雪驚鴻！驚鴻公主，這花兒與你同名，性子也與你頗為相似呢。」

白若兮說到這裡掩唇一笑，彷彿和楚驚鴻是閨中密友一般。

楚驚鴻聽的一頭霧水，卻也忍不住問道：「不知若兮公主，覺得我是什麼性子呢？」

白若兮笑望著楚驚鴻，語氣淡淡，聲音輕柔的開口道：「這殘雪驚鴻，本不應該這個時節開，正常來說應該在所有菊花相繼凋零，寒冬初雪時，它才芳華晚到，有一句詩，便是形容它……」

白若兮說道這裡，低頭去看那盆話，幽幽道：「我花開後……百花殺！」

楚驚鴻聽的呼吸一窒，白若兮這是在提醒她，她有些太過於出風頭了是嗎？

白若兮拉著楚驚鴻繼續往遠離人群的方向走，可是也不敢脫離眾人太遠，估摸著二人說話應該不會被旁人聽到了，白若兮才一邊端詳著面前的菊花，一邊開口道：「秦太妃近日身體不適，總是夢到早年夭折的玲瓏公主，今日皇后娘娘為表孝心，請了薩滿菩薩，進宮做法事。」

楚驚鴻愣了愣，似乎有些不明白白若兮與她說這個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