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一國之君，親自來送降書，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即便是戰敗國，也都是由使臣來遞交降書。

就連那西趙皇帝逃到了西岐山行宮，已經退無可退了，最後也以身殉國，沒有親自投降。

禦龍淵本以為提出一個比較苛刻的要求，來刁難一下南秦，沒想到那袁震燁真的帶著南秦老皇帝和皇后前來商軍軍營投降。

禦龍淵正襟危坐在中軍帳中，看著跪在自己腳下的南秦皇室，和擺在自己面前的傳國玉璽和降書，心中忍不住泛起了嘀咕。

禦龍淵開口道：「燁王，好久不見。」

袁震燁身子一抖，連忙開口道：「微臣參見陛下，陛下萬歲。」

禦龍淵看了看其他人，開口道：「風行，帶他們下去休息，朕與燁王單獨聊聊。」

其他人紛紛離開之後，袁震燁忽然趴跪在地上，開口道：「陛下，日前多有得罪，都怪微臣年少氣盛，如今南秦上至君臣，下至百姓，無不對陛下俯首稱臣，只求陛下開恩，留我們一條活路。若是陛下對臣有恨，微臣願意自刎謝罪，求陛下放過微臣的妻兒。貶他們為庶民，安度此生。」

禦龍淵覺得這番話有些奇怪，開口問道：「怎麼？你覺得朕像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

袁震燁頭也不敢抬，聽到「殺人不眨眼」幾個字，更是忍不住瑟縮一下。

禦龍淵站起身，踱步走到袁震燁面前冷聲道：「抬起頭來。」

袁震燁身子一凜，緩慢跪直了身子。

禦龍淵看到他臉色蒼白，眼神躲閃，額頭冷汗潺潺，心知他這份恐懼不是裝的，可是他為何這般恐懼？

禦龍淵開口問道：「你在怕什麼？你聽到了什麼消息？」

袁震燁抿了抿嘴沒有回答，禦龍淵想了想開口道：「難道世人傳說，是朕炸毀了西趙皇宮？所以你怕成這樣？」

袁震燁連連搖頭，開口道：「西趙……西趙……西趙國君咎由自取，都是他應得的，不怪陛下，不怪陛下……」

禦龍淵沒了耐心，冷聲道：「戰局僵持，勝負未分，你忽然臨陣投降，究竟是為何？說！但凡有一個字的謊話，你心中想保護的人，朕就讓你一個都保不住！」

此話一出袁震燁險些哭出來，他哽咽道：「陛下，求陛下饒恕臣吧，臣的小兒才三歲，小女剛剛滿月，求陛下放過臣的親眷吧，陛下殺了臣，殺了臣可好？」

禦龍淵疑惑的看著袁震燁，雖然他自認凶名遠播，卻也從來不曾對老弱婦孺動手，這袁震燁為什麼一心認為他會大開殺戒呢？

禦龍淵冷聲道：「不想他們死，你就要說實話，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你投降？」

袁震燁擦掉額頭上的冷汗，咬了咬牙開口道：「陛下，您對北楚的所作所為，現在已經傳開了。南秦……南秦不想成為第二個北楚！」

什麼？

對北楚的所作所為？他根本都還沒有來得及領兵去北楚，又對北楚做什麼了？

禦龍淵攥了攥拳頭，不想讓袁震燁看出異常，既然他已經投降，就不要節外生枝為好。

只有結束了這裏的戰事，他才能立刻起兵去北楚。

禦龍淵深吸一口氣壓下滿腹擔憂和疑惑，冷聲道：「你心中明白就好，不要再多生事端。」

袁震燁連連磕頭：「是是是，微臣只求一條生路，絕不再有妄念。」

……

打發了袁震燁之後，禦龍淵立刻派人去打探消息，他想知道北楚究竟怎麼了。

不過半天的功夫，風行就帶來了許多零零碎碎的消息，也不知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有的說北楚滅國了，有的說北楚投降了，也有的說北楚相安無事，只是皇帝皇后以及太子殿下自刎了。

禦龍淵的心思再也沒辦法平靜了，若是北楚皇帝和太子死了，他無法想像楚驚鴻會有多傷心，而傷心之餘，她是不是會恨他，恨到永遠都不會原諒他？

禦龍淵安排好南秦交接和善後的事宜，當天夜裏便帶著一隊精兵，快馬加鞭的先一步奔赴北楚。

無論楚驚鴻要面對什麼，他都希望自己能在她身邊，陪她一同面對。

——

北楚，都城。

楚驚鴻帶著沐風何和白子墨，一路穿城過鎮，終於在八月十四這一日，抵達了都城範圍。

遠遠的便能看到都城的城門樓，楚驚鴻開口笑道：「總算來得及，我們奔波了兩個月，相信沐城主他們應該已經到都城了。」

「咳咳咳……咳咳咳……」白子墨不受控制的咳嗽起來，楚驚鴻連忙看向他，開口道：「你是不是風寒了？來，我給你看看。」

白子墨連忙拒絕道：「無妨，我一想到可以大睡三天三夜，就高興的難以自控，被口水嗆著了，哈哈。」

楚驚鴻無奈的笑笑朝著城門打馬而去，這一路，她竟是連騎馬都學會了。

看著楚驚鴻離去的背影，沐風何連忙上前想要握住白子墨的手腕，給他診脈，然而白子墨依舊避開了。

他苦笑道：「看與不看，都無法改變結果，倒不如順其自然，能送她回到北楚，我心願已了。」

沐風何擔憂道：「別這樣說，一定……一定還有辦法的。」

白子墨笑笑道：「不重要，能看著她和父兄團聚，我已經沒有什麼好牽掛的了，我娘親那邊，有勞你多照顧了。」

這簡直就是在說遺言，沐風何聽不下去了，開口道：「走，我們進城，去找我爹，他之前說會想辦法，說不定現在已經有辦法了呢，走！」

白子墨點點頭，跟隨沐風何一起駕馬朝著都城的門口走去。

……

臨近城門的時候，三人已經能看到都城城門樓的景象，令人感覺有些疑惑的是，這正午時分，竟然城門緊閉。

楚驚鴻心裏一緊，沐風何和白子墨也不由得緊張起來。

沐風何打馬上前，來到楚驚鴻身邊，開口道：「驚鴻，先別亂想，可能是城中要舉辦中秋慶典，所以暫閉城門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