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為子面不改色的開口道：「師者，傳道受業解惑，老夫教你武功，自然受得起一聲師傅。」

龍天賜嗤笑一聲，開口道：「那禦龍淵呢？師者，欺騙蒙蔽利用，你受不受得起他一聲師傅？」

無為子微微蹙眉，似乎心中也對禦龍淵有愧，並沒有接這句話。

龍天賜不欲在多囉嗦，再次開口問道：「大姑姑人在哪？」

無為子緩緩從衣襟兒裡拿出一塊玉牌，這玉牌與之前龍瑞公主留在刑場上的石牌一模一樣，唯一的區別就是此刻無為子手上的是青玉，而龍瑞公主之前留下的是石頭。

無為子開口道：「龍瑞去了另外一個地方，這一枚龍吟令，可以帶你過去。」

龍天賜接過龍吟令，有些戒備的問道：「去什麼地方？大姑姑過去做什麼？」

無為子開口道：「龍吟城！若不是退無可退，她是斷然不會去那邊的，因為……去了就沒有回頭的路了。」

簡而言之，去了那邊，再也回不來了。

龍天賜蹙眉驚訝道：「大姑姑再也不回來了？這九方大陸萬裡江山就這麼拱手讓人了麽？」

無為子看向龍天賜，語氣平淡的反問道：「不然你覺得你還能從禦龍淵手上搶回來麽？天賜，這是你娘留給你的最後一條生路。」

「我娘？！」龍天賜驚叫道。

無為子緩緩點頭，將龍瑞公主生育三個孩子的事情，簡明扼要的告訴了龍天賜。

龍天賜捏著玉牌，震驚的愣在原地。

無為子不欲再多言，他能做的都做了，能還的債，也都還了，盼隻盼眾人能放下執念，安度此生吧。

龍天賜拿著玉牌有些失魂落魄的走下坐忘峰。

腦海中還回蕩著無為子的聲音。

「捏碎玉牌，你就會離開這裏回到龍吟城，一個玉牌只能帶走一個人，去了就再也回不來了。」

因為只有這一塊玉牌，所以他如果要走，就只能自己走，不能帶走柳月嬋。

可如果不走，禦龍淵一定不會放過他。

去了就再也回不來了麽？

龍天賜有些猶豫。

就像楚驚鴻說的那樣，雖然他脾氣不小，也對龍瑞公主頤指氣使慣了，可他說到底，一直都活在龍瑞公主的羽翼之下，沒有龍瑞公主，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該做什麼。

龍瑞公主給了他一個尊貴的身份，給了他一身不俗的武功，可是卻沒有教會他如何一個人生存。

在龍天賜的世界裏，只有等著做皇帝，和籌謀做皇帝這兩件事，現在這兩件事都做不到了，他發現自己竟然真是不知該何去何從。

龍天賜咬了咬牙，雖然對龍瑞公主的隱瞞滿腹怨念，可他最終還是決定，離開這裏，去找龍瑞公主。只有大姑姑在，才有可能東山再起。

龍天賜捏碎了玉牌，一陣濃煙之後，他消失在無望山的台階上。

在他消失之後，花弄影的影衛出現在他剛剛駐足的地方，撿起來那塊捏碎的玉牌，很顯然，玉牌再次變成了石頭。

——

大周京城。

楚驚鴻和禦龍淵抵達京城的時候，剛好是正月十五，是大周傳統的上元節。

街道上到處洋溢著節日的氣氛，百姓們看起來幸福而快樂。

一別經年，楚驚鴻透過馬車看向窗外，竟是有幾分恍如隔世的感覺。

她曾經一個人來，後來一個人走，現在又跟隨禦龍淵一起回來了，這種跌宕起伏的人生，讓她覺得果然人生如戲，古人誠不欺我。

「在想什麼？」禦龍淵伸手將楚驚鴻撈入懷中，順手關好馬車的車窗，以防寒風吹到楚驚鴻。

楚驚鴻搖搖頭道：「也沒想什麼，看到百姓安居樂業其樂融融的模樣，感覺挺欣慰的。從今往後，我們也可以過上這樣平淡而幸福的日子吧。」

禦龍淵笑了笑道：「當然，只要你想過的日子，我都會陪你過。」

楚驚鴻歡喜的靠進禦龍淵的懷中。

「王爺，前面到戰王府了，是先回府，還是進宮？」馬車外傳來了風行的聲音。

禦龍淵開口道：「直接進宮。」他迫不及待想知道禦循的第三封信是什麼內容。

楚驚鴻拉住禦龍淵的手，開口道：「容澤，答應我，無論發生什麼事，我們都不要替對方做決定，要一起做決定，好麽？」

楚驚鴻擔心禦循的最後一封信，會將他們分開。

禦龍淵點點頭，開口道：「好。」

……

二人進宮後，一同來到了玉明宮，這裏一如既往的蕭條。

院子裏荒草叢生，就連禦循生前精心照顧的那一朵曇花，也已經被皚皚白雪覆蓋了。

小方子正在掃院子裏過道的雪，看到禦龍淵和楚驚鴻攜手而來，急忙放下掃把，蹬蹬瞪跑到二人面前。

「奴才參見戰王殿下，參見驚鴻公主。」

楚驚鴻開口道：「不必多禮，起來吧。」

小方子站起身看向禦龍淵開口道：「王爺是來取第三封信的吧。」

禦龍淵哼笑一聲：「你之前又沒說有第三封信。」

小方子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道：「王爺智謀過人，奴才之前就露了馬腳了，有負安王所託。」

楚驚鴻有些好奇道：「大殿下……我是說安王殿下，要給王爺的第三封信，有什麼要求？」

小方子抬頭看向楚驚鴻，開口道：「安王說，若是王爺看過前兩封信，有朝一日還能與驚鴻公主重歸於好，就讓奴才交出第三封信。」

「信在何處？」楚驚鴻有些迫不及待。

小方子開口道：「奴才這就去取，王爺和公主不妨到屋裏等候，這裏風大。」

楚驚鴻點點頭，拉著禦龍淵的手走進了玉明宮。

玉明宮裏面所有擺設一如既往，彷彿這裏的時間，從禦循離開的那一日，便停滯不前了一般。

楚驚鴻嘆口氣道：「大殿下曾說，等我集齊四方星宿玉，就什麼都知道了，可我明明已經集齊了，卻仍舊什麼都不知道。容澤，你說大殿下是什麼人，為什麼他彷彿一切都了如執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