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這些官兵並不是如同散兵遊勇一般，佔據優勢就一窩蜂擠上去各自為戰，而是數人配合，比方說三人，一名刀盾手、一名長矛手、一名長戟兵，每逢敵軍攻擊，刀盾手便舉盾抵擋，長戟兵用月牙刃鈎鎖賊兵刺來的兵器，再由長矛手完成絕殺。

一個小隊互相之間的配合井井有條，充滿了一種行雲流水的節奏感，看的陳悅心頭一愣，揉了揉眼睛，再打眼一看，發現這些官兵竟然有些眼熟，可不就是自己以前麾下的城門卒麽？

不過區區幾日時間，他們怎麼忽然就脫胎換骨了？

山寨中的賊兵在配合有序的官兵面前幾乎是一觸即潰，潰逃而去，見到陳悅之後便有了主心骨，紛紛朝著陳悅所在之處匯聚而來。

「不要慌，結陣抵抗敵軍！」

陳悅雖然厲聲呵斥，但是賊兵士氣驟降，幾乎處於混亂的狀態中，一時之間如何還知道要組成陣勢？

「兀那敵將，可識得陳留典韋麽？」

忽然間一聲大喝，如同平地驚雷在陳悅耳邊炸響，使得陳悅的醉意徹底消失，他定睛一看，只見得一員滿面虯髯，體態威猛的大漢雙手各自握住一把鐵戟，一路向前橫衝直撞，簡直就是惡來再世。

典韋手持雙鐵戟，兩臂橫掃，賊兵幾乎是擦著便傷，碰著便死，兩支鐵戟頓時掀起了一陣血雨腥風，殺了七八人後，賊兵已經是面無血色，紛紛向四面逃散，根本就不敢阻擋典韋，否則自己也要被搭進去了。

而這些賊兵一逃，陳悅面前頓時出現了一個空隙，抬頭一看，只見得渾身浴血的典韋對他露出了猙獰的笑容。

「賊子，納命來！」

典韋厲喝一聲，飛撲上前，右手鐵戟狠狠向前一刺。

噗嗤！

鐵戟穿胸而過，從陳悅的後背鑽了出來，戟尖上滴滴答答地滴著鮮血。

典韋一腳踹在陳悅胸口上，順勢將鐵戟拔出，陳悅受了如此重重一擊，鮮血狂流，哪裏還能活命。

「想活命的便扔下兵器，跪地投降，否則殺無赦！」

眾多賊兵早就失去了鬥志，此刻親眼見到陳悅被殺，心中早已經是六神無主，聞言紛紛跪倒在地，扔下了兵刃。

「我等願降！」

「別殺我，我不想死！」

剩下的一百多名賊兵跪地求饒，蕭言則是命令士卒將其收押，隨後又把劉五叫了過來。

劉五小心翼翼的走進廳內，對蕭言恭敬道：「不知君侯召喚小人有何事？」

「呵呵，劉五汝今日做的不錯，來，這十金是賞你的。」

蕭言笑笑，旁邊一名士卒手捧托盤，裏面放著十金。

劉五的眼珠子好像被磁石吸住一般，死死地盯住了托盤中的十金，口中卻道：「君侯真是愛戴小人，小人何德何能，豈能拿君侯的賞賜呢？」

「唉，有功便賞，否則何以勉勵？」

蕭言指了指右手邊的一個托盤：「這裏還有二十金，還要汝為我去辦一件事，做好了，這三十金統統賞賜給汝，將來拿著這三十金去買幾傾田地，雇幾個佃農，做富家翁豈不是強過終日刀口上舔血？」

聽到足足有三十金的賞賜，劉五的眼睛都直了：「不知道君侯有何吩咐？便是讓小人上刀山、下火海，小人也在所不辭！」

「簡單的很，不過是去替本侯送一封信而已...」

蕭言笑眯眯的說了幾句，劉五卻又遲疑起來：「這，君侯...」

「無妨，若是汝不願意，拿這十金走也沒什麼，本侯絕不強迫。」蕭言不緊不慢道。

劉五喉頭咯噔一聲，伸手想要接過盛放著十金的那道托盤，一旁的典韋忽然睜大雙眼，朝他瞪了過去。

「嗯？」

典韋一睜眼，嚇得劉五一屁股坐倒在地，不久前典韋赤手空拳活活扼死山賊的場面又在他的腦海重播，頓時嚇壞了。

「小人願意，小人願意！」

...

中牟縣。

「唉，兄長怎麼還不派援兵過來？」

何苗在府邸中唉聲嘆氣，他兵敗之後，逃進中牟已經是第十天了，雖然賊兵不過是虛張聲勢，並未發起進攻，但是整日圍困中牟，城裏的人出不去，城外的人進不來。

何苗的哥哥是當朝大將軍，妹妹是母儀天下的皇后，官至河南尹，整日裏前呼後擁，威勢赫赫，哪裏有過這等憋屈的時候？

何苗整天就是呆在府中發愁，喝酒買醉，負責城防的乃是中牟縣令陳宮。

「城中的滾木礌石還夠吧？不夠就拆掉一些空房，若是日後房主回來了，本縣自會照價補償。」

「青壯不夠？那便去找城中大戶借私兵，萬一破城，賊兵不會放過任何人！」

陳宮頗有才幹，雖然之前從未有帶兵打仗的經驗，不過此刻指揮調度倒也頗有章法。雖然賊兵尚未攻城，但是陳宮並未因此放鬆戰備，有備無患。

正在陳宮和縣尉商議戰事之時，縣尉忽然看著城外，驚喜道：「縣令快瞧，賊軍退兵了！」

「什麼？」

陳宮一愣，隨後則是大喜，放眼望去，只見得從城外的營寨中，數千賊兵分為數股從其中撤出，朝著西面走去。

「且慢，說不定這是賊軍的計策，假意退兵使我等放鬆警惕，隨後趁機突襲！」

陳宮很快就收起了笑容，滿臉嚴肅道：「今夜本縣親自值班，命令所有人都不得放鬆，做好準備。」

縣尉點點頭：「縣令放心，某這便通知下去。」

當天晚上，中牟縣城牆之上燈火通明，每隔十步便有一支火把熊熊燃燒，數百守兵和青壯站立在城頭上，陳宮更是手按寶劍，面色不變。

不過一直等到天明，也沒見賊軍前來襲擊。

一個晚上下來，陳宮的眼睛黑了一圈，不過看上去依舊很有精神。

他皺皺眉頭：「奇怪，賊軍為何忽然之間就退兵了？」

「縣令，某帶兵出去將賊軍的營寨一把火燒了怎麼樣？」縣尉提議道。

陳宮點點頭：「也好，如此萬一賊軍再回來，又要再花費時間搭帳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