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轟！一波波的人潮，對陽平關發起了正面衝擊，無數悍不畏死的並州兵和關中兵，簇擁著衝車衝擊城門，或者是架著雲梯，對著城頭髮起衝擊。

嗖嗖嗖！

在數千弓箭手的強力掩護之下，箭雨幾乎覆蓋住了整個陽平關城頭，只要漢中兵敢露頭，立刻就是數以十計的箭矢密集襲來，將人活活射成一個刺蝟，壓製的城頭守兵幾乎不敢還擊。

不過隨著先登士卒登上船頭之後，並州軍的箭雨攻勢便弱了下來，畢竟總不可能射殺自己人。

而隨著並州軍的箭雨的減弱，張衛振臂高呼：「把敵軍都趕下去，上！」

「殺啊！」

並州軍的箭雨弱下來之後，躲在女牆之後的千百漢中軍忽然一躍而起，揮舞短兵，與登上城頭的關中兵展開血戰。

短兵交接，火花四濺，成百上千人在城頭上浴血廝殺，不斷的有人從陽平關高高的城頭上跌下去，或是關中兵，或是漢中兵。還有的人掉下去的時候，抱著同歸於盡的心思，抱住了敵兵，兩個人一同從城頭滾落下去。

陽平關是依照山勢修建，因此關牆很高，一旦從城頭滾落下來，幾乎是必死無疑。

看著城頭上幾乎是殘酷的搏殺，蕭言的心神卻是並未動搖，這樣殘酷的搏殺在他眼裏，已經是在尋常不過了。一個個掉下城頭的死者，在他眼裏幾乎都是一個個數字。

一旁的王平，日後的蜀漢大將軍，此刻卻還是一個剛剛被徵召的新兵，望著幾乎變成血肉泥潭的城頭，忍不住對蕭言問道。

「將軍，我軍不是只需要負責威逼陽平關，主攻由張綉將軍完成麽？為什麼還要付出如此重大的傷亡，這實在是太...可怕了。」

張綉從東面進攻實際上屬於軍事機密，不宜泄露，不過這些天以來王平一直擔任蕭言的親兵，因此軍中機密也知道了不少，所以向蕭言發問。

聽了王平的這個問題，蕭言不由得微微一笑，對王平道：「子均，我軍的確是佯攻沒錯，可是我軍需要做的是吸引陽平關敵軍的注意。如果我軍駐守在此，卻並不發動進攻，敵軍必定會生疑，到時張綉一旦從上庸發動攻勢，就會立刻被敵軍察覺。」

「而我軍一旦在陽平關發動強攻，就算張魯得到張綉進軍的消息，也絕不敢從陽平關抽調兵力回援。因為我軍給他們製造了強大的壓力，所以他們不敢！」

蕭言捏緊了拳頭：「佯攻！就要做的比真的還真，讓敵軍把注意力放在我們這邊，這才叫佯攻！」

原來佯攻，就要做的比真的還要真，讓敵人分辨不清到底是主攻還是佯攻，這才是真正的佯攻。

王平恍然大悟，他好像明白了什麼，同時向蕭言彎腰道：「多謝將軍指教。」

而就在蕭言解釋期間，城頭激烈的廝殺依舊在進行當中。幾乎每一塊城牆磚，都被染成了紅色，本來這些鮮血的顏色會隨時間而變深，但是還沒來得及發生變化，就有更新鮮的熱血澆了上去，重新將城頭磚變成鮮紅色

面對關中兵堪稱兇猛的進攻，漢中兵的防線幾經動搖，漢中兵之前並未經歷過烈度如此之高的戰爭，他們的戰鬥意志遠沒有這些關中兵這麼兇悍，因此面對關中兵的猛攻，漢中兵都有一種面對地獄惡魔的感覺，竟然抵擋不住。

要是第一天就把陽平關給丟了，大哥非得殺了自己不可。張衛急怒攻心之下，帶著自己的親兵沖了上去。

「不準後退，未經許可擅自後退者，殺無赦！」

漢中兵大部分的戰鬥力並不如經歷了數場血戰的並州軍，但是張衛的親兵畢竟是漢中軍當中的佼佼者，戰鬥力出色。他們在張衛的指揮下登上城頭協防後，很快就穩定住了陽平關的陣線，將登上城頭的敵軍先後誅殺。

並州軍前後數波攻擊城頭，經歷了整整半個白晝的攻堅之後，這才停了下來，退下城頭。

好不容易擊退了關中軍之後，張衛鬆了一口氣：「速速清點傷亡人數，查清楚敵軍死傷多少。」

過不多時，下面彙報上來：「將軍，今日一戰死者六百餘，傷者三百餘。」

戰死的人居然比受傷的人還要多，可見此戰的烈度有多高。

張衛眉頭一皺：「敵軍大概死傷多少？」

彙報之人沉悶了一會，方才回道：「應該不超過千人。」

這下輪到張衛沉默了，攻堅戰，守城一方明顯要佔優勢，可是漢中軍和關中軍的交換比竟然接近，這意味著漢中軍的戰鬥力遠遜於關中軍。

沉默了一陣後，張衛道：「給我兄長發去信件...就說我軍傷亡九百餘人，敵軍死傷是我軍的兩倍。」

「喏。」

正所謂報喜不報憂，更何況張衛要是把真實戰損比報上去，只怕張魯真的就要起臨陣換將的決心了。

不過這也意味著張衛很難從張魯處再要到援兵，張衛咬了咬牙，道：「傷兵一定要想辦法治療，絕不能讓他們死掉！」

這些傷兵經歷過與關中兵的大戰，積累了血戰的勇氣，只要能活下來，就能成長為精兵。如果就這麼死去了，那就實在太可惜了。

而張魯得到張衛發來的戰報後，總算鬆了一口氣。

「閻功曹，你說的不錯。有陽平關在，蕭言難以攻破。不過兵力損失不少，恐怕還得給陽平關增兵。」

閻圃卻是搖了搖頭：「師君，之所以傷亡這麼多，是因為蕭言率軍初來乍到，關中軍銳氣十足，不消五日，關中軍攻城的勢頭自然而然就會弱下來，君侯不必急著增兵，畢竟我漢中兵力，也不多。」

張魯摸了摸鬍鬚，回道：「也好，畢竟陽平關足足有一萬五千大軍，支撐一月想來不成問題。」

就在張魯和閻圃議論期間，外面忽然響起了腳步聲，緊接著一名風塵僕僕的斥候，忽然出現在了兩人的視線中。

「師君，閻功曹，上庸方向緊急軍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