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為何發笑？」

一名不知情的都尉問道。

因為張嶷當初投降的時候，只有少數騎兵都尉知道，所以大多數人都是不清楚的，這名都尉顯然就不知情。

「我已有破敵之法也！」王平哈哈大笑後，便立馬定下計來，派人火速到張嶷處，讓其火速前來。

也是這時，那些一直被蒙在鼓裏的都尉才明白，原來進攻右寨的敵將張嶷，居然早就是自己人了！

「原來如此！」

聞言，幾名都尉眼神一亮，明白了王平的想法，一個個神情都激動起來。

「爾等等會與張嶷交戰，務必要做得真一些，引那方陣來攻。」王平又不放心地交代道。

「將軍放心便是，我等一定不辱使命！」

眾都尉齊聲應答，王平這才放下心來。

王平的想法很簡單，就是讓自己和張嶷偽戰，讓敵軍以為張嶷已經攻破了右寨，又率軍前來夾攻王平，從而讓龐羲受到迷惑，下令進攻。

一但龐羲回撤長矛方陣，選擇派步卒與張嶷聯合起來夾攻自己，王平就會瞬間反攻。

到那個時候，沒了長矛方陣的兵種克制，王平就能夠順利地殺進敵軍了。

...........

因為早早就收到了王平的消息，提前往左寨趕，所以張嶷來得很快。

一到左寨處，便一眼看到了被長矛方陣所阻在寨側的涼州鐵騎。

涼州騎兵們因為早早得到指示，所以對於張嶷的到來也並不意外，只是有一名騎都尉走上前去，大喝道：「來將何人！報上姓名！」

張嶷亦心領神會，也大喝道：「我乃巴西討賊先鋒張嶷！如今特來討伐賊軍，賊將還不束手就擒？」

騎都尉佯裝大怒，大喝一聲：「敵將休狂，看我來擒你！」

話音一落，便拍馬直衝張嶷而去。

張嶷亦絲毫不懼，挺槍與騎都尉戰在了一起。

二人有來有往，打得難分難捨，看起來卻像是棋逢對手。

麾下的士卒也在兩人的一聲令下，吶喊著戰在了一起，看上去倒是聲勢頗大。

兩軍交戰鬧出這麼大的動靜，自然也被哨騎所察，消息很快也傳到了龐羲那裏。

「稟告太守，張先鋒已經拿下敵軍右寨，現領兵支援而來，正遇到王平的騎兵，與之戰在了一起。」

哨騎如實將所觀察到的情況彙報給了龐羲。

龐羲聞言喜不自勝，嘴角裂開微笑，笑容都快要張到耳朵處。

「哈哈哈！張嶷果然不愧為巴西猛將，彈指之間便取了敵軍右寨，如今來襲王平身後，我中軍也不能只是看著。傳下令去，將長矛陣撤掉，盡換刀劍，配合張嶷兵馬，夾擊王平！」

龐羲只是略一思索，隨後便下了一連串的命令下去。

看著旗下都尉領命而去，龐羲的臉上笑得更加燦爛了，看著王平襲來的方向，恨恨道：「蕭言！縱然你有所準備，又能如何？我今日就先斬你一員大將，不過數日，便殺到成都，斬了那龐德，自領益州之主，你能奈我何？」

這樣想著，龐羲又將目光放在了還在堅守抵抗的賨人兵馬身上，眉頭一皺。

這賨人還真的是耐打，都打了半天多，兩千人在自己近萬兵馬的圍剿之下，看樣子還能繼續堅持。

「讓前線的士卒繼續猛衝！抽調中軍圍剿，我倒是要看這些賨賊能撐到什麼時候！」

龐羲現在對於賨人那是發自內心的恨。

背叛了自己不說，現在還要和自己死磕。

其實在樸特陷入危局的時候，龐羲就已經屢次派出士卒去勸降，但是無一都被樸特給立斬明志，這也讓龐羲更加惱火。

怎麼？背叛我就可以，背叛蕭言就不行了？

我龐羲哪裏不好，竟讓你這種山野之族都如此輕視？

所以龐羲索性也不再勸降，而是下了死命令，讓士卒全力猛攻，將賨人屠殺殆盡，一個不留。

..........

「樸首領！你快下去歇一歇吧！」

「是啊，樸首領，我等還能撐上一會兒！」

幾個士卒死死拉住還要繼續作戰的樸特，紛紛哭喊道。

原本修建的堅固城寨，現在已經變得破爛不堪，只有幾個堪堪抵擋敵軍進攻的柵欄尚且可以堅守。

賨人士卒們在全力衝殺了一波之後，漸漸也支撐不住龐羲的人海戰術，開始不支起來，現在已經盡數退在柵欄後艱難抵禦。

而樸特，也是身先士卒，殺得最為賣力，一刻也沒有停息。

現在，樸特的身上已經染滿了鮮血，分不清是敵軍的還是自己的，黑黑紅紅黏在一起，全身上下見不到半點肉色。

樸特身上的皮甲，亦早就被鮮血染黑，上面遍佈著無數的刀砍痕跡和若乾箭頭，很顯然是經歷了一場相當漫長的苦戰，已經殘破不堪。

樸特本人也是強撐著力氣在持刀揮砍，他已經殺得有些意識不清，見到巴西士卒就砍，早就數不清自己已經殺了多少人了。反正殺到現在，全身酸痛，疲憊不堪，只是一口氣吊著，死撐著還可以揮砍下去。

聽著士卒們的哭喊，樸特連做出一個笑容都較為困難，勉強扒下已經凝結在臉上的厚厚血痂，這才能夠自如地說出話來。

只是這一開口，便是拒絕。

「不行！是我帶著族人投降，也是我令族人死戰，如今如此死境，我若是再往後退，如何面對戰死的兄弟們？」

饒是樸特如此堅忍的漢子，也忍不住在沙場中流下淚來。

看著面前遍地都是自己族人的屍首，其中也不乏自己親密的兄弟，樸特如何能不流淚？

賨人跟漢人不一樣，雖然在漢人看來，賨人不過是半漢化的野蠻部落，不過部落的好處，就在於其血緣頗近，民風剽悍，戰鬥力強。較之一般的漢人軍隊要猛上不少。

要不然的話，也不能只是守寨就能守這麼長的時間。

不過面對沙場死別的時候，哪裏人都一樣，尤其是樸特這個部落首領，看著滿地都是自己族人的屍體，更是悲從心來，淚崩不止。

這裏每一個倒下的，可都是自己朝夕相處的族人啊！

「首領.....要不然，我們就，再投了吧.....」

一名士卒也泣不成聲，拉著樸特的手臂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