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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春令》第8章 孟家(五)
我心裏好害怕,好怕豐鐸出事的。唉,唉,我去看豐鐸了。三夫人站起身來,她走進隔壁的房間,去看自己的親生兒子了。

四夫人,氣得指著隔壁,對著沈太守說:「老爺,你看三姐呀。冤有頭債有主,她有本事去孟家鬧騰,倒冤氣我們姐妹來。」沈老爺把茶碗,氣得往桌上猛放,他站起來道:「你們都給我閉嘴。生氣了,我一個一個把你們,全扔進珍珠河裏,餵魚好了。」

沈太守背著手,走出了廳堂,走進了沈豐鐸的房間。一個大夫,正在給沈家大公子看傷。

沈太守問大夫:「王大夫,我兒怎麼樣?」

這個王大夫一聽沈太守問,他撲通跪下來:「沈太守,恕草民醫術不精……」

蘇銳衝進屋裏,看見沈太守眉頭緊皺,他立即跪下來:「太守,嫌疑犯即刻就到。」沈太守把一茶壺水端起來,狠狠地摔在地上,怒聲怒氣地說:「嫌疑犯?嫌疑犯?哪一個地方嫌?又哪一個地方疑?孟家的這個小子,他就是一名案犯!還什麼嫌疑犯?我靠他了。」

這個沈太守,火氣全部爆發了。他對跪在地上的三個大夫,恨恨地吼道:「劉大夫,王大夫,還有李大夫。你們是乾吃飯的,連本府的公子也救不了。簡直,簡直,簡直是幾個廢物。」

沈大公子,他的叫喊聲越來越小了,雙眼也漸漸無神。四夫人握著兒子的手,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撲簌撲簌往下掉。

沈太守的密友陳師爺,趕緊離開大公子的床前,他對跪著的大夫說道:「你們三個大夫啊,真是幾個廢材。快滾,越遠越好!」

幾個大夫,站起身來,灰溜溜地走了。

陳師爺,看見了王青押著孟家的三兒子,已經來到了院子中間。他的後面,緊跟著一位穿白色衣裳的公子。只見這個公子,手裏搖著一把桃花扇,左手的無名指戴著一枚綠扳指。

咦,這人是誰?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他。他的步態,他的笑容,他的眼神,此人絕非等閑之輩。陳師爺來不及細想,他趕緊返回身來,走到沈太守面前:「太守,孟安平,他,被王青捉拿回來了。」

沈太守一揮衣袖:「把他押進來!」孟安平走了進來。此時的沈公子,雙眼緊閉,面龐蒼白,手指開始變得冰冷。三夫人,發覺自己的寶貝兒子,苗頭有些不太對。於是,她緊緊握著沈豐鐸的手,聲音裡含著哭腔,開始呼喚:「豐鐸?豐鐸?兒子?兒子?」

沈太守,陳師爺,王青跑到了公子的床前。沈公子的呼吸,漸漸微弱。「三個夫人,快,把三個夫人叫過來。」沈太守湊到兒子眼前,他著急地叫:「兒子,兒子,你醒醒?」

陳師爺跑到隔壁喊三位夫人了。沈太守眼裏含著淚花,他扭過頭來:「孟安平,你好大的膽子。太守府的公子,你也竟敢殘殺。」孟安平站著,他反駁道:「太守。你家公子,迫害他的人叫陳五。那個陳五,他倉皇逃跑了。」

第一個走進來的是四夫人,她聽見了孟安平的話。她呵呵笑了,陰陽怪氣地說:「孟三公子。我家公子,你說陳五害得,他人已經跑了。這種話?誰相信?我不信,陽都城的太守不相信!陳師爺更不相信。」

李子翰輕搖著桃花扇,他走過來:「沈家夫人,孟安平所說句句實話。沈公子,的確是被陳五的飛刀所傷。李子翰,願意為此事,作擔保。」四夫人圍著李子翰轉圓圈,她打量著他:「哎呀,哪家的貴公子呦?你作擔保?你能擔保?」

大夫人和二夫人走到床前,看見了沈公子的臉色,逐漸變的蒼白。於是,大夫人和二夫人相互對視一眼。太守臉上的淚花,三妹妹趴在床上的哭泣,也刺疼了沈家大夫人的心,她掏出來手帕擦眼淚

二夫人看見大姐也流眼淚,她假惺惺地擠出兩滴淚。然後,轉身走到四妹身旁。四夫人看見了二夫人來到身旁,她更加起勁地說道:「二姐呀,這個貴公子,你可認識他?他呀,想為孟家的三兒擔保嘞。」

二夫人面對著李子翰,故作吃驚地說:「擔保?為孟安平作擔保?人命關天的大事,保得了嗎?除非用你的項上人頭!」李子翰不假思索的答道:「好。我用我的項上人頭擔保,孟公子……」

「用他的項上人頭?也不可!就是你,走過來,讓我瞧瞧。」沈太守發話,「你是誰?你吃了熊心豹子膽,敢為孟家三兒擔保。」李子翰沒有一絲害怕,他徑直朝沈太守身邊走去。

孟安平為李子翰捏著一把汗,他也緊隨其後走過來。三夫人抬起頭,她瞧見了孟安平。她隨即嚎啕大哭:「兒呀,你醒醒,你醒醒,誰把你害得淒慘慘,你醒醒!醒醒呀!」

也許,是三夫人的一聲嚎哭,觸碰了奄奄一息,那個沈豐鐸的某根神經。也許,是沈老爺的一聲吆喝;或許,又或者……

躺在床上的沈豐鐸,慢慢張開了眼睛。「豐鐸,娘的親兒子。你醒醒呀,你用手指一指兇手,誰把你害成這樣,我的豐鐸兒啊。」三夫人哭的稀裡嘩啦,聲音裡悲悲切切。四夫人走過來勸道:「三姐姐,你歇歇吧。你這樣,四妹妹心裏疼你。」

二夫人走了過來,也想勸一勸三夫人。突然,二夫人說了一句:「哎呀,三妹。快看,豐鐸?豐鐸?」聽了這句話,沈太守,孟安平,李子翰,陳師爺,王青,蘇銳等,一齊圍了過來。沈豐鐸的眼睛,已經睜開了。

陳師爺用手通通旁邊的四夫人,他用右手打了一個手勢,四夫人會意地微點頭。一瞬時,她拿著手帕傷心地哭著說:「兒呀。我的豐鐸啊,是誰,是誰把你害成這樣。四娘我,我的心好疼呀。」

四夫人哭得聲音,叫人肝腸寸斷,她一邊哭,一邊訴說著。「這個兇手,真該千刀萬剮,必須把他打入水牢。豐鐸,你做了什麼錯事?他把你害成這樣,我的好兒子,四娘的心像被刀子削一樣地疼!」

大夫人的嘴裏,忽然蹦出了一句話:「鐸兒,禍害你的人是誰?他在哪裏?」三夫人湊近沈豐鐸,她拉著兒子的手,急切地說道:「我們這些人裡,有沒有害你的那個人,如果有的話,你能用手指一指嗎?不能叫他逍遙法外,你爹會將他繩之以法的!」

李子翰,聽了沈家三夫人的話,猶如晴天裏響了一個霹靂,他有些擔心孟安平。沈老爺吩咐蘇銳:「你和陳師爺,快點,快點把公子扶起來,叫他坐正了。豐鐸,你用手指認,誰是害你的兇手。快點,快點。」陳師爺和蘇銳,把沈公子扶了起來。

蘇銳從背後攬著沈豐鐸的水桶腰。沈豐鐸的上半身全部靠在了蘇銳的懷裏。三夫人悲痛地說著:「兒啊,你別怕。你爹為你撐腰,你別怕。」四夫人:「豐鐸。你別怕,四娘也為你撐腰。你儘管指害你的人。」沈太守對自己的寶貝兒子說:「爹是太守,爹會為你撐腰。豐鐸,如果有,你就用手指。」

沈公子的眼睛,慢慢來回尋找。突然,他的眼光停住了,盯住了孟安平看。同時,他的右手開始慢慢往上抬。孟安平小心地對他說:「沈公子,你想起來了,那個陳五,那個陳五,他是哪裏人?」沈公子的手直指著他,聲音微弱且清晰說道:「你是——兇手,你——兇手……」

沈公子的話未說完,他的頭和手臂一耷拉。李子翰心裏一驚,他著急地走到床前,俯下身子且輕輕叫:「沈公子?你醒醒,醒醒。」蘇銳也喚道:「沈公子?沈公子?」陳師爺把手指探到他的鼻前,一試,沈豐鐸,已經氣絕身亡了。

陳師爺,趕忙走到太守面前,他搖頭道:「太守。豐鐸,沈公子他,已經走了。」

沈太守點點頭,淚水滑下兩頰。他側身對蘇銳說道:「把孟安平押入牢房,隔日審理此案。」孟安平趕緊對李子翰使眼色,暗示他不要意氣行事。

沈太守走到陳師爺身邊:「師爺。今日就有勞你了,把豐鐸厚葬了吧。」陳師爺點點頭,他對沈太守說道:「太守,放心好了。請您節哀!」陳師爺走出了沈豐鐸的寢室,去安排場面上的事情了。

三夫人坐在地面上,哭的像個淚人。大夫人,二夫人,四夫人,哭哭啼啼。一邊哭一邊說著話,無非就是沈豐鐸的好,她們心裏面多麼疼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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