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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漫太古》第八十三章 地動山搖(上)
第八十三章地動山搖(上)

當晚靈飛派一行人住在蒼溟城客棧裡。鍾令儀讓人把司天晴靈柩放在自己房裏,用酒水簡單祭奠一番,抱著棺材哭了一場,「師姐,你為什麼這麼傻,蔣翊作的孽,將來自有報應,你為什麼要替他贖罪!」

景白見她哭得眼睛腫的跟核桃似的,軟語安慰幾句,拉著她來到桌前,揭開食盒蓋子說:「這是我讓夥計買的,你哭了一天,滴水未進,快來嘗嘗。」鍾令儀看著滿桌的水晶蝦餃、蠔仔煎、蟹黃包等東海特色小食,都是她平時最喜歡吃的,此刻卻毫無食慾,將東西擺在司天晴靈柩前,垂淚道:「師姐和我口味不一樣,她口味清淡,不喜葷腥,不知吃不吃得慣這些。」

景白嘆了口氣,走過去抱著她,拍著她的後背,低聲說:「別再哭了,司姑娘見了,也不願你如此傷心自苦。」

鍾令儀啜泣道:「我跟師姐最後一次見面,還是去年夏天師姐來太微宮看我,後來因為種種緣故,我倆陰差陽錯沒有再見,都只是互通消息,誰知再次相見,竟是天人永隔!我總以為,人生還長,以後見面的機會多得是,不必急在一時,誰知人世無常,轉眼便陰陽兩隔。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原來到頭來,竟是在不停的告別,叫人活著還有什麼趣味!」

景白卻說:「此言差矣,六合之內,萬千世界,負陰抱陽,生生不息,人之一生,不過是一場輪迴,有生即有死,有死便有生,司姑娘雖然去了,不是還留下阿吉了嗎?就算我們這些人都湮滅消亡了,只要後繼有人,又有什麼好灰心喪氣的呢?」

說的鐘令儀振作起來,「小白,你所言極是,是我想差了,誰都有魂歸九幽的一天,師姐不過比你我早走一步罷了,活著的人,還應往前看才是。」

景白見她想開了,拿過一碗牡蠣豆腐湯,「先喝口湯潤潤嗓子,你嘴上都起皮了。」

鍾令儀正喝著湯,忽然聽的旁邊房間有人敲門,「敢問昭明君在嗎?」

景白忙推門出來,見是兩個溟劍宗弟子,有些眼熟,卻不記得具體姓名,說:「兩位師侄找我有什麼事嗎?」

兩人你推我,我推你,欲言又止。

景白推開隔壁房間的門,「兩位師侄,有話進來說。」

鍾令儀聽見動靜,溜到門口看了一眼。

景白請兩人進來,又請他們入座。其中一人忙說:「昭明君,我們站著說話就行。」

景白也不勉強,用眼神詢問他們為何而來。

另一人說:「昭明君,我們以前跟吳承繼師兄住同一個院子,關係最好,我們也想追隨您左右。」原來吳承繼自從叛逃投奔景白後,不但每個月有六十塊靈石的月例,比他們多了一倍不說,更重要的是能得景白親自教導劍法,猶如親傳弟子,大家知道後自是欣羨不已,都說吳承繼這是大難不死,時來運轉了。和吳承繼關係最好的李鈺、張寒二人因受到他的牽連,平時沒少受氣,知道景白身在蒼溟城,便蠢蠢欲動,趁著天黑溜出溟劍宗,四下打聽一番,找了過來,想和吳承繼一樣跟著他。

景白聽了把臉一沉,「胡鬧!你們是想叛出溟劍宗嗎?」

張寒忙說:「我們只是想跟著您,跟著您不一樣是溟劍宗弟子嗎!」

景白沒好氣說:「我已經被逐出師門——」

李鈺揮手說:「嗨,咱們這些弟子,根本就沒人承認,昭明君竟然不是溟劍宗弟子,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嗎!咱們雖然無權無勢,心裏都跟明鏡似的,你依然是大家心目中那個昭明君,是咱們溟劍宗的驕傲,整個東海都以你為榮!」

景白心裏很是感動,卻為兩人的糊塗頭疼不已,罵道:「你們私自出逃,就是背叛師門,溟劍宗門規都忘了嗎?此事我就當不知道,你們不許再有此等大逆不道的心思,也不許攛掇別人,還不快給我回去!」

張寒不肯走,跪下來求他:「昭明君,您就讓我們跟著您吧,吳師兄都能跟著您,我們為什麼不能?」

景白氣得臉都青了,「你們是想讓我分裂溟劍宗,做溟劍宗的千古罪人嗎?」

李鈺、張寒互視一眼,這才知道事情嚴重性,訕訕地走了。

過了會兒,鍾令儀走過來說:「你都被逐出師門了,還管那麼多做什麼?這兩人既然誠心誠意要追隨你,答應他們又何妨!」

景白沒說話。

鍾令儀見他坐在那裏發獃,知道他心裏不好受,不由得又想起他當初被逐出溟劍宗時的情形,輕哼一聲,「你就是另立山頭又怎樣,打的照樣是溟劍宗的旗號,削弱的不過是蔣翊和端木家的勢力罷了——」

景白打斷她,正色道:「阿如,這話你以後提都不要再提,就算我被逐出溟劍宗,師門之恩也比天高比海深,我絕不會做出有損師門之事。」

鍾令儀知道他說到做到,一時無語,隻好轉開話題,「你買了那麼多小食,我哪吃得完,陪我一起用些吧?」

景白想到李鈺、張寒之所以會做出這麼膽大包天的事來,大概平日過得並不順心,以至於連叛逃的吳承繼都羨慕不已,由此可見,溟劍宗內鬥似乎更嚴重了,不由得心事重重,哪有心思吃東西,說:「那就送去亭嶽兄那裏吧,讓他們也嘗嘗東海風味。」

鍾令儀見他一副心神不屬的樣子,搖了搖頭,帶上門離開了。

第二天一行人便啟程回了南越。鍾令儀扶著司天晴的靈柩,將她一直送到靈飛派山門處。鍾令儀看著周圍,往日再熟悉不過的地方,今日對她來說猶如禁地,神情黯然說:「大師兄,我就送師姐到這裏吧。」

徐珣低聲說:「司師妹的葬禮,你也不來嗎?」

鍾令儀搖頭說:「師姐不會怪我的,我在太微宮遙祭師姐也是一樣的。」她已經叛出靈飛派,哪還有顏面再回去。

徐珣不知說什麼好,暗嘆一聲,叮囑她回去路上小心,若是遇上什麼難事,隻管來找他,又跟景白道別。

大家正說著話,忽然山上一陣風似的衝下一個人,老遠就聽的她大叫:「師父,師父——」鍾令儀定睛一看,原來是鄒飛燕。

鄒飛燕氣喘籲籲跑來,見到她激動不已,紅著眼睛哽咽道:「師父,徒兒好久沒有見到您了!」

鍾令儀唏噓不已,打量著她說:「一年多不見,你長高了,完全是大姑娘了,跟著段師叔道法練得怎麼樣,修行還順利嗎?」

鄒飛燕仰起臉說:「師父,我已經鍊氣八層了。」

鍾令儀贊道:「不錯,不錯,孺子可教也,吾心甚慰。修真一道,如逆水行舟,貴在堅持,望你再接再厲,爭取早日築基。」

鄒飛燕用力點頭。

鍾令儀忽然想起來,「修真一道,如逆水行舟,貴在堅持」這樣的話,是顧衍對她說過的,如今她又拿來勉勵鄒飛燕,也許這話,盧衡也曾對顧衍說過,傳承一道,就是如此源源不斷綿綿不絕,想到這裏,一時百感交集,心情十分複雜。

鍾令儀抬頭,望著遠處巍峨聳立的靈飛派,想到此前二十年在這裏度過的日子,還有那些可愛可親可敬的同門師長,不由得怔怔發獃,潸然淚下。

她卻不知道,她望著靈飛派落淚時,顧衍正站在附近高處靜靜看著她,一叢木槿花剛好將他身形擋住,以至於眾人全無察覺。顧衍見她說話行事穩重得當,撫慰鄒飛燕時頗有師長風範,心中又是欣慰又是惆悵,他的小令儀長大了,已經能獨當一面了。

鍾令儀見鄒飛燕雙眼含淚、依依不捨的樣子,想到自己雖有師父之名,卻幾乎沒有認真教導過她一天,心裏亦是難過自責,說:「飛燕,我們來做個約定,待你築基後能下山走動了,就來太微宮找我吧,我教你流火訣。」

鄒飛燕一掃離愁別緒,忙說:「好,師父,我們說定了哦,待我築基,我就去太微宮找你。」伸出手來,要和她擊掌為誓。

眾人看著都笑了。

鍾令儀含笑和她擊了一掌,沖徐珣行了一禮,說:「大師兄,我走了,你哪天若是有空,不妨到太微宮一遊,我必定掃榻相迎。」又和眾人拱手作別,轉身走了。

景白忙追上去,牽過她的手,兩人攜手離去。

顧衍在遠處見了,面色一黯,呆立半晌,隻覺心頭空蕩蕩的,像是丟失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鍾令儀和景白回到太微宮,深秋時節,草木搖落,山風蕭索,正是扶蘇芽上市的時候。經過一年的醞釀流傳,扶蘇芽儼然成了太微宮金字招牌,藉著昔年扶蘇真人的大名,很快在整個河洛地區流傳開來,還沒成熟的時候,就不斷有商家前來打聽。

之前太微宮租鋪子的時候,和長天門鬧了一場不愉快,原本看中的觀門街的鋪子被長天門的人搶了去,太微宮隻好在附近司馬街另租了一間,又花重金修了冷庫。九月初九開業這天,鍾令儀也來了,鋪子還未開門,外面就有不少等著嘗鮮的人在排隊。扶蘇芽還和去年一樣,每天限量供應五百斤,做的是獨家壟斷生意,自然是供不應求,財源廣進。

五百斤扶蘇芽不到一個時辰就賣完了,後面沒買到的自是大為不滿。曾普笑呵呵說:「明天還有,您明兒趕早來就是。」

那人氣道:「你們就不能多賣一些嗎,這不是讓我白跑一趟嗎!」

不少人連聲附和,要求太微宮增加銷量。

曾普陪笑道:「哎呀,您這不是為難我嗎,這個我可做不了主,要不您看看其他東西?」端著一小碟香烏果過來,一人發一顆,「大家嘗嘗,這個也是我們太微宮特產,外面都沒有的,又香又甜還不膩。」

有人便問怎麼賣。

曾普抱出一個精美的陶瓷罐,說:「一罐三塊靈石。」

那陶瓷罐看著大,實則肚小頸長,裏面裝的香烏果只有一斤的量。立即有人說:「你們太微宮這是搶錢搶上癮了?」要知道曾青石一個月月例才五塊靈石。

曾普忙說:「東西貴自然有貴的道理,這香烏果產量稀少,營養豐富,對腦子特別好,吃了能讓人變聰明呢,尤其是小孩子,正是長腦子的時候,最適合吃這香烏果了。您要是不相信啊,現有例證,您看我們太微宮的孩子個個聰明伶俐,就跟從小吃這香烏果有關!」

鍾令儀站在一旁,聽的曾普舌燦蓮花忽悠大家買香烏果,一邊聽一邊暗笑,心想太微宮弟子個個身具靈根,耳聰目明,豈是普通人能比的。

有人聽了口裏雖說不信,心裏卻禁不住誘惑,心想左右不過三塊靈石,就當買回去哄孩子了,萬一真的能讓孩子變聰明呢?因此還真有人掏錢,買了一罐香烏果。香烏果的收入都是曾家村自己的,太微宮分毫不取,因而曾普才會這麼用力推銷,忙拿了一個手提花籃出來,剛好能放入裝香烏果的陶瓷罐,方便拿著,又在陶瓷罐耳朵旁掛上了一隻木頭雕的小馬,木馬背面是太微宮星辰環繞的圖徽,上刻「太微宮」三個字,笑道:「這是送的,給家裏孩子玩兒。」

那人見他這做派,笑道:「這三塊靈石倒也沒白花,不但送花籃,還白得了一件玩意兒,你們太微宮這香烏果,就是專門沖著整個河洛的孩子來的吧?」

曾普笑著送他出門。

很快香烏果也打開了市場,不過香烏樹移種還未成功,所得都是野生的,產量不多,就算如此,也大大改善了曾家村村民的生活。

這天鍾令儀來長洛城採購丹藥法器,順便將鋪子數日經營所得帶回太微宮,還在丹藥鋪時聽的大家議論紛紛,說西蜀那邊又地動山搖了,浣花城都倒塌了,如今長天門弟子流離失所,連個安身之處都沒有。

鍾令儀臉色微沉,丹藥也不買了,匆匆去了城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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