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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漫太古》第七十一章 元嬰隕落(下)
第七十一章元嬰隕落(下)

景白和鍾令儀趕到落日島密林時,陸辭芳已經帶著李道乾走了。景雍靜靜躺在地上,身上蓋了一層落葉,一隻鳥兒在他頭上跳來跳去,降龍劍孤零零掉在一旁。景白見了,眼淚奔湧而出,撲在屍體上放聲大哭。

鍾令儀想到景雍一代梟雄就此隕落,亦是眼睛通紅,淚水漣漣。

景白悲慟欲絕,哭得聲音都啞了。

鍾令儀小聲勸道:「天色已晚,此非久留之地。如今真人已去,怎能讓他一直曝屍荒野?還是應該和大家商議後事,儘快入土為安才是。」

景白知道她說的有理,強忍傷心抱起景雍,離開了落日島。因蒼瀾島距離遙遠,兩人先回無雙城外溟劍宗大營,會合端木楓、古月遠等門中長老再做打算。

當晚深夜時分,當景白一身喪服抱著景雍屍體出現時,整個溟劍宗大營頓時從沉睡中驚醒過來,所有人徹夜未眠。端木楓、古月遠等執事長老看到身上覆蓋白布躺在大營床上的景雍,震驚難過之後,想到將來的事,一時心思各異;就連普通弟子亦是驚恐不安,不知溟劍宗跟散修盟還要不要繼續打下去,自己命運又會如何。

這會兒溟劍宗的人包括景白還不知道李道乾已經隕落,大家聚在一起,想到此刻身處敵境,掌門突然離世,大有內憂外患之感,都在發愁接下來怎麼辦才好。大概凌晨寅時,無雙城突兀地響起鐘聲,鐘聲緩慢沉重,一聲接一聲,一直響了九九八十一下。散修盟跟溟劍宗僵持數月,死了這麼多弟子,都沒有敲響過喪鐘,何況是九九八十一下最高規格,毫無疑問,唯有李道幹才有此待遇。眾人心下不禁駭然,沒想到這場決戰,兩大元嬰真人竟是同歸於盡!

李道乾在陸辭芳背他回無雙城的路上便撒手而去。陸辭芳察覺到背後的人身體逐漸變冷僵硬,淚如雨下,沒有停下腳步,而是迎著漆黑的夜色埋頭趕路,當回到無雙城時,早已靈力枯竭,精疲力盡。

散修盟總管嚴西范在李道乾孤注一擲下決戰書時便早有預感,此時看到李道乾屍體,只是心如刀絞,悲痛不已,倒並不怎麼意外。李道乾以自己性命為代價解決了散修盟被覆滅的危機,活著的人豈能辜負他的犧牲,無論如何他都要將散修盟好好維持下去,當務之急是確立新的盟主。李道乾在決戰之前特意收陸辭芳為徒,其選擇不言而喻。

散修盟有資格繼任盟主之位的下一代弟子只有餘世存和陸辭芳兩人,雙方所代表的派系也一直為此暗暗較勁,針鋒相對。嚴西范在私人感情上雖然和余世存更為親近,但盟主一事事關重大,他又素來敬重李道乾,絕不肯違背李道乾的遺願,因此特地叫來余世存,跟他徹夜長談,要他以大局為重,率先擁護陸辭芳為新任盟主。

既然李道乾和嚴西范都選擇了陸辭芳,余世存明白自己再怎麼失望不滿也無用,再說經歷無雙城被圍一戰,目睹諸多同門的死亡,就連李道乾都隕落了,他已不像以前那般爭強好勝,如今勝負已分,自己註定要屈居陸辭芳之下,若是背後再使絆子不過徒惹笑話,還不如做足姿態,贏得大家的好感,最後還是答應了。

散修盟接任盟主一事順利過渡,陸辭芳就此成為新任盟主,並未引起大的波瀾。

而溟劍宗這邊則複雜多了,景雍雖然一直視景白為繼承人,可終究沒有明文定下來,何況他去的突然,一切都沒有來得及做安排,旁人難免生出別的心思。

景白萬事不理,一心沉浸在景雍離世的哀傷中,扶著景雍的棺木長跪不起。景雍的喪事要回蒼溟城大辦,目前只是簡單入殮停靈而已。短短一天時間,他肉眼可見變得消瘦憔悴,鬍子拉碴、髮絲凌亂也不管,每每想起景雍的音容笑貌便淚流不止,臉上淚水幹了又流,流了又乾,悲不自勝。

鍾令儀看的心疼不已,花高價買了些靈花靈草靈果等各種材料,熬成一碗清靈玉露端進來,「小白,從昨天到現在你滴水未進,且喝一口潤潤嗓子。」

景白傷心過度,既不覺得累也不覺得渴,不過不忍拂她好意,木然接過玉露,食不知味喝完了,黯然道:「阿如,我再也沒有師父了。」

鍾令儀抱住他,拍拍他的背,給他無聲的安慰和鼓勵。

兩人坐在景雍靈前,一張接一張焚燒紙錢。忽然外面隱隱約約傳來說話爭吵聲,景白面無表情置若罔聞,鍾令儀出去了一會兒,回來說:「現在下面小弟子吵得厲害,有人想回蒼溟城,有人想繼續圍攻無雙城,各有各的道理,為此爭論不休。」偷偷看了景白一眼,問他:「你意下如何?」

景白機械地扔著紙錢,獃獃看著盆中升騰而起的火光,一時沒說話。

靈前點燃的白蠟燭發出劈啪響聲,鍾令儀走到旁邊,拿起剪刀將燭芯挨個剪短。這時古月遠掀簾進來,拱手為禮,「昭明君。」

鍾令儀知道兩人有話要說,避了出去。

景白站起來回禮,叫了聲:「古長老。」

古月遠說:「自從圍攻無雙城以來,溟劍宗損失慘重,不少弟子葬身於此,早就敢怨而不敢言。掌門這一去,更是惶惶不安,無心戀戰,為今之計當以保存實力為先,不宜再添傷亡,咱們應該儘快撤回蒼溟城,穩定人心才是——」

「不可——」古月遠話未說完,被匆匆趕來的端木楓一語打斷,急道:「如今李道乾已死,散修盟正如拔了牙的老虎,再無威脅,正應該趁此良機一鼓作氣拿下無雙城!咱們不遠萬裡長途跋涉,在此圍困數月之久,犧牲如此多的弟子,豈能前功盡棄!此刻的無雙城正是防備最鬆懈的時候,只要發動突襲,說不定一晚就能攻克,完成掌門生前未完成的霸業——」

古月遠冷笑一聲,「端木長老真是大言不慚,是誰當初說散修盟一團散沙大舉圍攻之下必定望風而逃?還一晚攻克,哼!你可聽過哀兵必勝?咱們弟子無心戀戰,這個時候還去攻打無雙城,散修盟的人不跟咱們拚命才怪!咱們弟子的命就不是命嗎,死了這麼多人還不夠嗎?」

端木楓哼道:「此一時彼一時也,散修盟本就是強弩之末,李道乾之死更是雪上加霜,咱們這時候只要給與最後一擊,必定能克竟全功,一舉得勝!」

兩人吵個不停。景白緩緩說:「若不是這場門派之戰,千機真人不會逼的給師尊下決戰書,師尊也就不會因此隕落。再繼續圍攻無雙城,也不過是兩敗俱傷。我贊同古長老的話,溟劍宗弟子死的已經夠多了,不宜再添傷亡,趁著雙方偃旗息鼓之際,不如就此撤回蒼溟城。」

古月遠得到景白的支持,得意地看了端木楓一眼,出去傳撤退的命令去了。

端木楓神情鬱鬱出來,抬頭看著北方陰霾的天空,似乎又要下雨了。端木寧走過來打聽消息,「爺爺,古長老傳話,說咱們要離開了。」

端木楓沒有反駁。

端木寧便知道是真的了,暗嘆一聲,辛苦數月,犧牲這麼多弟子,最後卻是無功而返!他不禁疑惑,死了這麼多人,連掌門都隕落了,到底是為了什麼?

端木楓負手而立,靜靜望著遠處,忽然說了句:「昭明君跟咱們道不同啊!」

道不同,自然不相為謀。

雖然是撤退,也要防止散修盟趁亂突襲,為保證安全,溟劍宗弟子乃是分批撤退,景白自然是留在最後壓陣。端木楓心裏不滿,以趕去蒼溟城處理景雍後事為借口,扶著景雍的棺材第一個離開。

端木楓帶著端木家心腹子弟日夜兼程趕到蒼溟城時,家家戶戶門前都掛上了白幡,溟劍宗內城更是一片縞素,人人披麻戴孝。景雍停靈在溟劍宗正殿無極殿,早就備好了水陸道場,每日誦經禮懺不斷,伏章申表忙個不停。

端木楓一回到院子,剛換下衣服,端木涵就來請見,見周圍無人,小聲說:「父親,自從掌門隕落的消息傳來,觀塵君找過我兩次,話裡話外問我對掌門之位怎麼看。」

端木楓嗤笑道:「這個蔣仲宣,狐狸尾巴終於藏不住了,看來他對掌門之位野心甚大。」

端木涵說:「哎,誰叫他贏了星月之爭,被尊為觀塵君呢,自然有此奢望。曼成去年要是拿下星月魁首,現在就沒蔣仲宣什麼事了。如今有資格問鼎掌門之位的,除了昭明君,也只有他了。」

端木楓坐下慢悠悠喝茶。

端木涵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忍不住問:「父親,您支持哪位?」

端木楓漫不經心說:「那要看誰支持咱們端木家了。」

端木涵沉吟道:「景氏一族雖說沒有咱們端木家人多勢眾,又遠在日照島,可畢竟是源遠流長的名門世家,天然是昭明君的助力,咱們端木家就算再支持昭明君,只怕也要排在景氏的後面。觀塵君就不同了,出身平平,沒有得力家族庇護,只能依靠端木家——」

端木楓瞟了他一眼,淡淡說:「你的意思是支持蔣仲宣?可景白一直是掌門默認人選,整個溟劍宗上下心知肚明——你如此心急,莫非答應了蔣仲宣什麼?」

端木涵見他似乎不悅,忙說:「兒子不敢擅作主張,並未答應他什麼,只是密談過兩次而已,一切還聽父親的意思。」

端木楓滿意地說:「如此就好,你急什麼,現在等不及的可不是咱們,而是他蔣仲宣,就算合作,咱們也要拿捏住他。蔣仲宣前途再遠大,若是不能為我所用,又有何用!」

端木涵點頭稱是,將自己和蔣翊密談內容揀重要的說了出來,包括蔣翊答應安排端木家子弟進度支堂——端木家已然人多勢眾,佔據溟劍宗各個要職,如何再能掌管財物?這是景雍絕對不允許的!

端木楓搖頭說:「你們這些年輕小輩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掌門之位八字還沒一撇,就想著將來的好處了,好像只要你們站出來就能一呼百應似的!你隨便找個溟劍宗弟子問問,他是支持昭明君還是觀塵君?」

端木涵猶如當頭澆下一盆涼水,景白雖然常年不在溟劍宗,但為人寬和,待人真誠,無論身份尊卑只要找他求教劍法皆一視同仁,在下面小弟子中甚得人心,好半天說:「那依父親之意,該如何行事?」

端木楓目光一寒,陰惻惻說:「此乃掌門之爭,事關重大,非同兒戲,既然要做,那就做絕,不然後患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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