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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漫太古》第七十三章 自毀根基(上)
第七十三章自毀根基(上)

端木楓面對杜大可的質問,面若寒霜,當著眾多溟劍宗弟子的面說:「好,今天我就給大家一個解釋!」轉身叫來端木和,「叔治,說說你發現了什麼。」

端木和戰戰兢兢站出來,膽怯地看了景白一眼。

鍾令儀立即有不好的預感。

端木楓命令道:「把你在無雙城外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說出來。」

端木和咽了咽口水說:「當時我們跟散修盟一夜激戰,傷亡慘重,過後交換弟子屍體,昭明君也去了,他身邊的鐘姑娘趁機偷偷給了散修盟陸辭芳兩個儲物袋,裏面全是滿滿的療傷丹藥。陸辭芳十分感激,還對鍾姑娘行禮拜謝。」

鍾令儀隻覺腦袋嗡的一聲炸開,沒想到端木楓竟然以此攻擊景白,臉色瞬間大變。

端木楓看向景白,「昭明君,可有此事?叔治可有憑空捏造,或是誇大其詞?」

景白亦是臉色發白,在端木楓咄咄逼人的目光下,不得不答:「確有此事。」

端木楓繼續逼問:「昭明君,鍾姑娘和你關係非同尋常,沒有你的掩護,她身藏大量丹藥在過關搜身時早就被發現了——此事你知不知情?」

所有人都看向景白。景白閉了閉眼睛,正欲回答時,鍾令儀站出來,搶著說:「他不知情,我又不傻,偷藏丹藥一事當然要瞞著他了。我跟陸辭芳有舊,朋友有難,支援一些丹藥也是應有之義,端木長老,莫非你要處置我嗎?」

端木楓看也不看她,對她的解釋置若罔聞,而是牢牢盯著景白,「昭明君,溟劍宗和散修盟一戰,原本跟你無關,好端端的,你為何不遠萬裡從晉原城奔赴無雙城?你前往北關乘坐的飛行法器是問趙桓借用的吧?如此急迫,究竟有何要事?難道是為了給散修盟及時運送療傷丹藥嗎?」

一連串明顯帶有惡意的反問問的景白啞口無言。

鍾令儀沒想到端木楓將此事查得這麼清楚,估計那些丹藥是找傅佳人幫忙從傅家買的都知道,明顯有備而來,又特意選在大庭廣眾之下為難景白,景白危矣!急得大聲嚷嚷:「是我要去無雙城的,我散修盟的朋友在此戰中犧牲了,我還不能去祭拜他嗎?昭明君他什麼都不知道——」

可惜大部分人根本不關心她說什麼,大家目光焦點全在景白身上。

端木楓怎容得景白沉默不語,一步緊似一步逼迫他回答,連聲問:「昭明君,你到底知不知情?你道號昭明,本是光明正大可昭日月之意,想想你道號的由來——我隻問你,你知不知情?」

鍾令儀心急如焚,卻又無可奈何,一臉擔憂地看著景白。

景白面若死灰,僵硬著點了點頭。

隨著他這一點頭,底下溟劍宗弟子全都騷動起來。溟劍宗跟散修盟剛打了一仗,不少弟子都有親人朋友在此戰中傷亡,正是仇深似海的時候,見景白毫不辯解地承認了,頓時失望不已。

端木楓做出痛心疾首的樣子,沉聲道:「圍攻無雙城一戰,溟劍宗共有三百八十七名弟子死亡,上千名弟子受傷,昭明君,你竟然幫忙給敵人偷運療傷丹藥,你還是不是溟劍宗弟子?」

景白緩緩說:「丹藥救的是人命,散修盟的人也是人——」

鍾令儀忙走過去使勁拽他,「別說了!」這時候越說越錯,閉口不言反倒還好些。

端木楓立即抓住他話柄,毫不留情地攻擊他:「散修盟的人是人,那溟劍宗弟子就不是人嗎?兩派交戰,本就是你死我活,溟劍宗為何要花費大量人力物力禁運丹藥法器?不就是為了在背後更好的對付散修盟,讓自己弟子有更多的機會活下來嗎?堂堂昭明君,竟然說出這樣敵我不分的話,你還配當溟劍宗弟子嗎?」

在他的刻意煽動下,一些情緒激動的溟劍宗弟子立即發出不滿的噓聲。

景白蠕動著嘴唇,還欲解釋時,鍾令儀狠狠踩了他一腳。他灰心喪氣低下頭,哀嘆一聲,做好了被宗門處罰的準備。

端木楓轉頭說:「史長老,你是執法堂長老,最清楚本派門規,昭明君如此行徑,該當何罪?」

史法見咳了一聲,正色道:「昭明君資敵在前,敵我不分在後,愧為溟劍宗弟子,此乃背叛宗門大罪,當逐出師門。」

聽到逐出師門,景白驚呆了,難以置信看著史法見。

就連底下溟劍宗弟子亦是大吃一驚。

端木楓看著面面相覷的眾人,心裏十分痛快,想到以後溟劍宗就是端木家的天下了,再也不用受景雍的打壓,頗有揚眉吐氣之感,迫不及待說:「既然執法堂已經做出處置,那就將景白逐出師門,即刻生效——」

「慢著!」杜大可打斷他,皺眉說:「端木長老,就算昭明君一時糊塗犯下大錯,可是將他逐出師門也未免太過了!」

端木楓神情不變說:「杜大可,逐出師門的決定是執法堂下的,你要問,應該問史長老才是。」

杜大可心裏知道兩人事前大概早就謀劃好了,不然不會配合如此默契,卻無話可說,隻好將目光轉向史法見。

史法見負手背誦溟劍宗門規:「本門門規第七條明確有言,凡是危害本門利益,給本門造成重大損傷的一律逐出師門,我不過是依門規處事而已。杜大可,我處置的哪裏不對嗎?你可以用門規當場反駁。」

論起門規律法這些,杜大可如何是史法見的對手,當即語塞。

吳承繼有種荒謬之感,氣得直說:「怎麼能將昭明君逐出溟劍宗,各位長老,你們是瘋了嗎!」

端木楓臉色一沉,冷聲道:「大家平日總說,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景白犯了大錯,將他逐出師門,乃是依門規行事。你們一個兩個公然質疑執法堂的權威,是不是因為景白是昭明君享有特權,不受門規約束?溟劍宗門規處置他不得?」

吳承繼心裏清楚端木楓史法見這些長老沆瀣一氣,明顯是小題大做藉機整治景白,景白受到如此不公正的待遇,很為他委屈不平,可是自己嘴笨,說不出大義凜然的道理來,想反駁也不得其法,恨得直跺腳。

古月遠、孫正等支持景白的長老全都表示反對,說逐出師門這個決定太過了,要執法堂重新量刑處罰。史法見輕飄飄甩下一句:「原來昭明君是法外之人,執法堂處置不得,既然如此,我這個執法長老不當也罷。」

欲為景白求情的其他長老弟子頓時無語。

景白面色慘白,輕聲道:「端木長老,史長老,你們一定要將我逐出師門嗎?」

端木楓正氣凜然說:「門規之下,豈容私情!」

景白如遭雷擊,身體不由得晃了一晃,轉而看向旁邊的蔣翊,哀求般說:「蔣師兄,你現在是掌門了,掌門有權駁回執法堂的決議,你也要將我逐出師門嗎?」

蔣翊不敢直視他直愣愣充滿希冀的目光,半晌咬牙說:「執法堂的決定,就算是掌門,亦不能輕易干涉。」

景白失望之極,從眾人臉上一個一個看過去,神情黯然說:「因為這麼一件小事,大家都要將我逐出師門嗎?我景白就這麼罪不可恕嗎?」

蔣翊、端木楓、史法見等人漠然看著他,不發一語。

景白頓時明白了,自己真是太天真了,師尊一去,就有人容不下自己了,不由得發出一聲慘笑,雙眼通紅,自嘲道:「我景白竟然淪落到被逐出師門的地步,真是可悲可嘆又可笑——」

鍾令儀不忍見他如此傷心,上前牢牢握住他的手,給他支持和力量,掃了蔣翊、端木楓等人一眼,恨恨說:「別以為搬出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別人就不知道你們是為了爭權奪利、排除異己,你們為了一己私心,不顧同門之誼,毫不留情將小白逐出師門,將來遲早會後悔的!小白,我們走,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

景白大受打擊之下萬念俱消,失魂落魄站在那裏,被盛怒中的鐘令儀硬拽著離開了溟劍宗議事堂。

景白一走,原本為他打抱不平的溟劍宗弟子唉聲嘆氣,心情十分複雜,沒想到事情最後竟然發生這樣的轉變,當真是出人意料!

杜大可卻比許多不知所措的溟劍宗弟子清醒得多,看著端木楓、蔣翊等人,一臉悲戚說:「咱們溟劍宗被譽為天下第一派,凡是修道之士無不欣羨仰慕,正是因為門下弟子齊心協力、團結一致,才能威震天下、四海膺服,沒想到如今卻同室操戈、自相殘殺起來!今日你們做得出將昭明君逐出師門這樣的醜事,他日便會無所顧忌打壓迫害其他同門,溟劍宗離四分五裂的日子不遠了!」說完仰天長嘆一聲,不覺流下淚來,掉頭而去。

景白跟著鍾令儀渾渾噩噩離開溟劍宗,來到內城城門口,看到守門的溟劍宗弟子,像是才回過神來,一臉悲傷說:「阿如,以後我都不能回溟劍宗了嗎?」

鍾令儀抱了抱他,哼道:「你想回就回,他們不讓你回你就不回嗎?這麼聽話幹嘛!咱們走了也好,省的再被他們算計了!」如今的溟劍宗烏煙瘴氣,小白遠離是非之地,說不定反倒落得個清靜!

景白回頭看著溟劍宗,這個他從小長大的地方,裏面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再熟悉不過,想到將要離開,有可能一去不回,心裏如刀絞一般難受。

守城門的幾個弟子正在分一筐蒼溟城本地產的一種靈沙果,顏色紅彤彤的,個頭只有銅錢大小,滋味卻甚是甘甜,見景白站在那裏直愣愣發獃,有弟子遞了一包靈沙果給他,笑道:「昭明君,這是我們自己摘的,今年秋天剛下來的頭一茬兒,給你嘗嘗鮮。」這些守門弟子還不知道景白被逐出師門的事,待他仍像平日一樣親切尊敬。

景白看著那包靈沙果,眼淚差點要滾下來,忙又忍住了,沖他點點頭,啞聲道:「謝謝,我就不客氣了。」抱著靈沙果遊魂般出了溟劍宗內城,來到蒼溟城大街上,不停有人跟他打招呼,「昭明君,你回來啦!」

景白看著這些熱情友好的人們,再也忍耐不住,淚水潸然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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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為今天寫不完,還是半夜爬起來一鼓作氣將這章寫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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