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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漫太古》第二十三章 家賊難防(下)
第二十三章家賊難防(下)

從湖心島出來,兩人還是劃船離開。鍾令儀拿出那面好不容易找到的鏡子,說:「這面鏡子叫八卦鏡,不過我都叫它窺視鏡,我娘成天泡在煉丹房,小時候沒工夫管我,便專門煉製了這個東西,拿它來監視我,看我有沒有好好修鍊,有沒有調皮搗蛋之類。以前我對它可謂是深惡痛絕,不過現在卻是如獲珍寶,用它來窺視別人,好玩得很。」她趁景白沒反應過來,眼疾手快取了他手上一滴血滴在鏡子上,然後默念口訣,催動靈動,鏡子忽然發出一團亮光,裏面出現景白坐在船上欣賞湖景的畫面。

鍾令儀看的掩嘴直笑,「看得好清楚啊,就跟照鏡子一樣,纖毫畢現,小白,我才發現,原來你眉毛這麼濃啊。」

景白臉色不悅,掐了個手印,一道紫光向著八卦鏡激射而去,鏡面頓時一暗。

鍾令儀叫道:「哎呀,你幹嗎,就我這點靈力,船還沒有靠岸,八卦鏡就要支撐不住,你著什麼急嘛!」

景白黑著臉說:「不許拿它捉弄我。」頓了頓又加了一句,「也不許窺視別人。」

「哎呀,你想哪兒去了,這個是用來看住顯兒的,他最喜歡躲貓貓了,省的大家一天到晚到處找他。」鍾令儀口裏這麼說,心裏卻想我不捉弄人,費這麼大的勁兒找這個東西出來幹嘛。

景白聞言放下心來。

兩人剛回到太微宮,何蘊便迎了上來,見鍾令儀手裏提著一網兜的藜草,笑道:「重光道友,阿如,你們這是去遊船了?怎麼也不叫上我啊?丟下我一人在此,著實無聊。」

鍾令儀哼道:「你既然這麼無聊,怎麼還不回極意觀啊?」邀帖早就送到了,不知道他還賴在這兒幹嘛。

「阿如,你這是在趕我走嗎?」

「我哪有,是你自己說我們太微宮無聊。」

「有阿如在,自然就不無聊了。」

面對何蘊時不時的調戲,還是少女的鐘令儀既羞惱又無奈,狠狠瞪了他一眼。

何蘊不以為意,反覺得她生氣勃勃不同於那些循規蹈矩的世家女子,沖景白說:「重光道友,剛剛收到消息,貴師叔潘子立道長已經到了中州,下榻在晉原城中,明天你可要隨我一起去極意觀?」

景白沒想到潘布來的這麼快,一時沉吟不語。

鍾令儀見景白似有意動,忙說:「你要走自己走,小白和我們一起,離張真人的結嬰大典還有好些天呢,晉原城挨著上鄴城,抬腳就到,那麼早去幹什麼。」

景白猶豫道:「潘師叔那邊,不知有沒有什麼吩咐——」

鍾令儀急的沖他使眼色,「小白,你在上鄴城做的東西還沒送來,你忘了嗎?」

景白見她如此,隻好對何蘊表示抱歉,說自己還要在此耽擱兩天。

何蘊看著言語親密配合默契的兩人,眼睛眯起來,本來就小的一雙丹鳳眼頓時眯成了一條縫,心裏不知在想什麼。

這時鐘會走來,「怎麼大家都在外面站著?」

鍾令儀忙跑過去,「哥哥,何道友剛才還說我們太微宮無聊呢。」

鍾會說:「是我招待不周,茂先道友,你我對弈一局如何?數年不見,不知茂先道友棋藝比起以前是否有所精進啊?」

何蘊素喜棋道,技藝高超,鍾會這提議可謂是投其所好,當即說:「那就有請士超道友賜教了。」

兩人在菩提樹下擺開棋盤,廝殺起來。

鍾令儀拉住景白,竊竊私語:「別看何蘊眼睛小,鬼心眼可多了,你少理他。」

景白看了眼她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有些不自在,說:「我先回房了。」抽身離開。鍾令儀追在後面,「你一個人關在房裏幹嘛,無不無聊!我跟你說,我剛才忽然想到一個好主意——你想不想吃藜草餡兒的餃子啊?」

景白一臉無奈。

最後是笙歌解救了他,只見她一陣風似的跑來,氣喘籲籲說:「姑娘,夫人回來了,正到處找你。」

鍾令儀知道偷闖鍊丹房的事被發現了,忙把藜草往笙歌手裏一塞,「小白,我先走了,你們可別說見過我。」

鍾令儀剛跑出太微宮,就被舒羽賓堵個正著,揪著她耳朵關進了祠堂閉門思過。

景白知道後難免擔憂,此事跟他多少有些關係,卻又不好擅入鍾氏祠堂,頗有幾分坐立不安。傍晚時分,伺候的小廝送來飯菜,兩葷一素一湯,另有一壺酒。那小廝又特別端出一碟精心烹製的藜草炒火腿,介紹說:「這是我們太微宮的特色菜,不知公子是否吃得慣。」景白嘗了一口,炒熟後的藜草嫩莖氣味沒有那麼沖,大概是吸收了火腿的肉香,散發出一股獨特的食材的香味,味道竟然很不錯,想著好歹是鍾令儀親手撈上來的,很給面子的把一碟子藜草炒火腿都吃了。

一時飯畢,那小廝又問景白是否要沐浴,帶他到專用的浴池。景白在溟劍宗習慣了泡溫泉,太微宮的浴池雖然不是溫泉,不過泡在溫熱的池水裏,倒也不比溫泉差多少。洗漱完出來,只見月華如水,波紋似練,庭中栽種了一片木芙蓉,繁花似錦,層層疊疊,開的正熱鬧,越發顯得此處清幽寧靜。

景白本要回房,走到門口,忽又停住,轉身往鍾氏祠堂而來。他以為鍾令儀被罰跪祠堂,就算沒有唉聲嘆氣,也定然愁眉苦臉,哪知到了祠堂,大門倒是緊閉,可是通過門縫往裏一看,鍾令儀盤腿坐在墊子上,一手持杯一手拿箸,對著地上的碗碟,正吃的高興呢。

鍾令儀察覺到外面有人,渾不在意,還問:「是笙歌嗎?我要的藜草餡兒餃子這麼快就好了?」

景白推門進來。

鍾令儀忙招呼他:「是小白你啊,來來來,一起喝兩杯。」

景白看著牆上掛著的鐘氏歷代祖先的畫像,搖頭說:「你在這裏大吃大喝,對祖先是不是有些不敬啊?」

「我們鍾氏祖先才不是那般食古不化的人呢,沒看見地上擺著的一壺酒嗎,就是我請列祖列宗喝的,我們都老熟了,估計大家巴不得我常來呢。」顯然是常跪祠堂,早就不以為意。

景白見她沒事,轉身欲走。

鍾令儀忙拉住他,「別啊,小白,我一個人好無聊,大家都不好明目張膽進來,你就陪我說說話嘛。」說著踢了一個蒲團過來,請他坐下,又遞了雙筷子給他。

景白盤膝坐下,卻沒拿筷子,在祠堂裡大吃大喝,實在是讓他有點難以接受。

鍾令儀收回筷子,小聲嘟囔:「又怎麼了,剛才不是挺喜歡吃藜草炒火腿的嘛,那你喝酒吧——」從食盒裏找了一隻酒杯出來。

景白聞言色變,直直盯著她看,「鍾阿如,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藜草炒火腿?」

鍾令儀驚得立馬捂住嘴。

景白想到剛才沐浴的情景,臉漲得通紅,氣急敗壞道:「你是不是用八卦鏡偷窺我了?」

鍾令儀連連搖頭,「沒有,沒有,我是聽笙歌說的,笙歌是聽廚房的人說的,你愛吃什麼不愛吃什麼廚房的人只要看收回的碗碟就知道。」

景白半信半疑,「當真如此?」

鍾令儀搗頭如搗蒜,「千真萬確。」

幾乎要被她騙過去,景白忽然反應過來,「那你剛才怎麼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

鍾令儀堅決否認,「沒有的事,我只是太驚訝了——」

「還敢騙我!把八卦鏡給我!」景白幾乎是暴跳而起。

鍾令儀連忙趴在地上裝死,「我什麼都沒看見,你一脫衣服,我就收回靈力了——」

景白氣得七竅生煙,從背後一把掐住鍾令儀脖子,話都不會說了,「你,你,你到底是不是姑娘家啊——」

鍾令儀唯有裝縮頭烏龜,連連求饒:「我對天發誓,我真的什麼都沒看見!我關在這裏,無聊得很,就想看看你在幹什麼,你一進浴池,我就閉上眼睛了——」

景白掐著她脖子搖了幾下,「你以為我還會信你嗎?」

景白雖然掐住她脖子,不過下手還是有分寸的,並沒有勒的很緊。鍾令儀眼珠亂轉,故意用力咳嗽,越咳越大聲,還渾身亂顫,大呼小叫:「我喘不過氣了,我要勒死了!」

景白隻得放開她,「別裝了,八卦鏡在哪?」

鍾令儀爬起來,「你幹嘛這麼生氣?別說我沒看,就是看一眼又怎樣,我小時候還跟哥哥一起洗澡呢,就在你用的那個池子。」

景白額頭青筋直跳,「那能一樣嗎?」

「有什麼不一樣的,你還沒哥哥身上白呢。」

景白簡直要暴跳如雷,「鍾阿如——」還說她沒看,還說她沒看!

鍾令儀跟兔子一樣迅速躥到另一邊,「哎呀,你一個大男人,幹嘛這麼小氣!我只是不小心看到的,立馬就把鏡子藏起來了,我也要臉的好吧!」又指給他看,「喏,鏡子就在我坐的蒲團下面。」

景白翻開蒲團,八卦鏡果然在那裏,拿起就走。

鍾令儀見他走出老遠,才敢趴著門說:「喂,你玩夠了記得還我啊!」

景白身形一頓,原本還打算私下還給鍾會,這下乾脆沒收了。

鍾令儀這一閉門思過就閉了整整七天,可把她憋壞了,一放出來就跟隻鳥兒似的到處撒歡,跑去找鍾理:「爹,明天你是不是要出發去極意觀啊,那我也要準備準備啦。」

鍾理故作不知,說:「你準備什麼?」

鍾令儀震驚了,「難道你不打算帶我去?」結嬰大典這麼熱鬧的事,她怎能錯過!

鍾理說:「士超去就行,你跟去幹嘛,還嫌跪祠堂跪的不夠嗎?」

鍾令儀立即上前,又是捏肩又是敲背,「爹,哥哥去,我也去,大家一起去嘛,好不好?」

鍾理斜眼看她,「你不留下來陪你娘嗎?」

鍾令儀嘻嘻笑道:「我娘只要有煉丹爐陪她就好,我要是留下來,她還要嫌我搗亂呢,你就把我這個搗亂分子帶走吧!」

說的鐘理禁不住笑了,「大家都去,那家裏的事怎麼辦?你以前不是誇口說自己將來要支撐門戶嗎,怎麼能一天到晚想著出去玩呢?」

鍾令儀乾脆耍賴,「我不管,我就要去!」

最後鍾理到底是拗不過她,帶了她去,留下鍾會處理太微宮一切事宜。舒羽賓常年醉心煉丹煉器,是從不管這些俗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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