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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漫太古》第二章 人生若隻如初見(上)
第二章人生若隻如初見(上)

極意觀執事堂收到靈飛派的傳訊符,執事長老劉凝立即來回掌門。極意觀現任掌門是位女修,名叫張默然,道號玉初真人。她訝道:「什麼,靈飛派弟子遭到偷襲,傷亡慘重?」

劉凝點頭:「還是在我們中州的地界上。」

張默然立即反應過來:「這是誰要嫁禍極意觀?」

劉凝搖頭,緩緩道:「顧玄臨放言,若是我們不查清楚此事,他就要親自上極意觀討要說法。」

張默然頭疼,「那你就去一趟,反正這事跟我們無關,身正不怕影子斜。」

劉凝起身告退。

「希堂!」張默然忽然叫住他,「帶上長平,靈飛派的人傷亡慘重,只怕不好相與,到時場面若是僵住了,由他出面,多少能轉圜一二。」

深更半夜還在忙著煉製丹藥的傅銘傅長平就這樣匆匆被劉凝叫走了。極意觀一行人很快趕到事發地點。

靈飛派的靈船專門停在岸邊等候。劉凝處事圓滑老道,一上船就奉上上品療傷丹藥,賠笑道:「貴派竟然發生這樣的慘事,真是叫人難以置信,極意觀和靈飛派互為友鄰,一向和睦,區區丹藥,一點心意,還望顧掌門笑納。」

顧衍高坐上首,盯著劉凝不語。

劉凝尷尬一笑,看了傅銘一眼。

傅銘趕緊上前,手裏捧著一隻裝滿丹藥的錦盒,眼睛偷偷看向站在一邊的司天晴。

司天晴故作不知。

舒令儀見狀好笑,輕輕捅了捅她。

司天晴瞪了她一眼。

顧衍見是傅銘獻葯,看在司家的面子上,不好再甩冷臉,示意徐珣收下丹藥。

劉凝大鬆口氣,卻聽的顧衍說了句「帶上來」,正不知什麼意思。靈飛派的人抬了兩具屍體進來,後面跟著五六個受了重傷的弟子,被人攙扶著,一瘸一拐挪步,模樣淒慘。

顧衍冷聲說:「不知劉長老見此情形,有何感想?」

劉凝隻覺頭皮發麻,一時啞口無言。

顧衍繼續說:「靈飛派的弟子在中州的地界上遭到暗算,若不是昭明君及時出手相救,靈飛派今日六十九名弟子就要全部交代在這裏,極意觀難道就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劉凝立即以手指天,大聲說:「顧掌門明鑒,在下敢對天發誓,此事絕不是極意觀所為,一定是有人栽贓陷害,意圖挑撥靈飛派和極意觀之間的關係,顧掌門莫要中了小人的奸計!」

顧衍突然站起來,居高臨下逼問:「那我靈飛派的弟子就這麼白死了嗎?」

劉凝神情一震,忙說:「顧掌門放心,我們極意觀一定協助靈飛派,誓要將幕後兇手找出來,以證清白!」

「記住你今天的承諾!」顧衍冷哼一聲,拂袖離去。

眾人散去。劉凝不由得唉聲嘆氣,這下不知道又要被靈飛派敲去多少好處,這顧玄臨自從執掌靈飛派以後,真是越來越不好對付了。

劉凝一行人急著趕回去復命,司天晴和傅銘站在岸邊話別。

傅銘問:「司妹妹,你有沒有受傷?」

司天晴搖頭。

傅銘看了一眼周圍,見沒人注意,偷偷塞了一瓶丹藥給她,小聲說:「養元丹,我自己煉製的。」

養元丹雖不是什麼珍貴丹藥,這麼大一瓶,卻也價值不菲,司天晴忙謝過他。

他又問:「顏伯母的元神好些了嗎?」

司天晴露出愁容,輕輕搖頭。她母親顏佑真天資過人,卻因為早年元神受損,以致於一直不能進階,大道斷絕,深以為憾。

傅銘安慰道:「司妹妹你別擔心,一定有辦法的。我前幾天還在一本專門講煉丹的典籍上讀到,曾經就有人煉出過一種專門治療元神的丹藥。」

司天晴忙問:「真的嗎,這人是誰,還活著嗎?」

傅銘搖頭:「那典籍作者隻提了一句,說是一位姓舒的女修,聰明絕頂,不但煉丹極有天賦,而且自創了許多稀有丹方,元神丹就是其中一種,可惜天妒英才,早已隕落。」

司天晴一臉失望。

傅銘忙說:「司妹妹,雖然舒前輩已經隕落,但是只要找到她留下的丹方,一樣能治好顏伯母的元神暗傷。」

司天晴點頭,暗下決心,就算踏遍千山萬水,她也要找到丹方。

傅銘忽然又說:「舒這個姓氏並不常見,你小師妹不是也姓舒嗎,同為修士,說不定祖上跟這個煉丹奇才舒前輩有淵源呢,不妨從她那裏打聽一下。」

司天晴沒好氣說:「舒師妹是孤兒。」

傅銘尷尬一笑,見大家紛紛拿出飛行法器,準備出發,忙說:「司妹妹,我走了,回頭去靈飛派看你。」

司天晴仰頭看著他離開。

舒令儀站在船頭遠遠看到,不由得會心一笑,解釋般說:「昭明君,你看他們兩人是不是很般配?師姐和傅師兄從小就認識,可謂青梅竹馬,兩家又是世交,因此兩年前便給他們定了親。」說著眼睛一轉,一臉戲謔問:「昭明君,你有沒有心上人啊?」心裏頗為好奇,不知道他喝醉時不停叫著的「阿如」是誰。

景白靜靜看著她,不說話。

舒令儀有些尷尬,覺得自己真是太放肆了,忙從儲物袋裏拿出一桿魚竿,趴在船頭釣起魚來,笑道:「聽說這裏有鰣魚,不知道能不能釣到。」又沒話找話說:「昭明君,你怎麼會在開平城?」

「路過。」

「哦,你是要去哪裏嗎?」

景白沒有回答,忽然說:「我能叫你令儀嗎?」

「當然可以啊。」

「那你也別整天昭明君長昭明君短的了。」

舒令儀歪著頭看他,「那我該怎麼稱呼你?景前輩?」

景白彷彿受到驚嚇,一臉不知所措。

舒令儀見他如此,不由得低頭悶笑。

這時顧衍走來,拱手打招呼:「昭明君。」

景白說:「顧道友當了掌門後,真是越發多禮了,你我又不是第一次見面,直接叫我重光便是。」

顧衍微微一笑,「景道友說的是。」轉頭看向舒令儀,說她:「你又胡鬧了,大晚上的釣什麼魚!」

舒令儀小聲說:「哪有大晚上,明明是大早上好不好,天都快亮了。

雖然太陽還沒出來,但是原本遮得嚴嚴實實的夜幕已經悄然打開一道縫隙,天光微亮,靈船上用來照明用的夜明珠隨之顯得有些黯淡。顧衍只能搖頭,任由她去,說:「景道友,此番幸得你援手,靈飛派上下感激不盡,你若無事,不如隨我們一起到靈飛派一遊。靈飛派雖然比不上東海溟劍宗地域廣闊,卻也有幾處靈氣濃鬱之地,可供修鍊,又有奇山秀水,可堪遊玩。」

景白面露猶豫之色。

舒令儀忙在一旁幫腔說:「昭明君,你就去吧,我們靈飛派有好多好玩的地方,靈飛城裏什麼都有,定叫你賓至如歸,不虛此行。」

景白看著她,半晌拱手:「那就叨擾了。」

顧衍道:「哪裏,景道友肯屈尊光顧,是我們靈飛派上下的榮幸。」拱了拱手,正要離開,舒令儀在一邊叫道:「師父,師父!」

顧衍回頭,「怎麼了?」

「你看——」舒令儀甩動魚竿,魚鈎上掛著一條活蹦亂跳足有五六斤重的鰣魚。

顧衍見她得意洋洋的樣子,又氣又笑,斥道:「要開船了,還不隨我一起過來。」

舒令儀提著鰣魚跟在後面,討好地說:「師父,清蒸鰣魚肥嫩鮮美,堪稱一絕,蘸上香醋和薑末,更是別有風味,再配上梨花白,那個滋味——」說的自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徒兒做給你吃吧!」

「修道之人,豈可貪圖口腹之慾?」

「師父,這可是徒兒的一片孝心啊!」

「是你自己想吃吧?」

景白看著師徒兩人並肩走遠,眼中閃過一絲落寞。

靈船重新開動,這次有顧衍坐鎮,速度快了許多。受傷的弟子都安置在船艙大廳裡,徐珣專門來看望。大家忙見禮,有叫師兄的,也有喚師叔的。徐珣讓大家不必多禮,將極意觀送來的療傷丹藥分發下去。丹藥服下後,傷勢很快得到緩解,眾人臉色好了不少。

一個弟子說:「這極意觀的丹藥倒是挺管用的。」

另一個弟子問:「大師兄,今晚這事,你說是誰做的?這極意觀又是送丹藥,又是指天發誓的,看來應該不是他們。」

其中一個年紀最大,名叫蕭正廉的弟子哼道:「那可不一定,世上賊喊捉賊的多了去了。別看極意觀現在這麼低調收斂,想當年通虛真人還沒隕落的時候,行事不知道多囂張霸道,可謂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河洛太微宮因為不肯聽從號令,便將人家一夕覆滅。所以啊,這極意觀可不是什麼好鳥,別說偷襲了,什麼缺德事做不出來!」

有年輕弟子問:「河洛太微宮是什麼地方?」

蕭正廉搖頭嘆道:「這才過去多久,已經有人不知道河洛太微宮了!想當年太微宮鍾氏可是和四大門派並立的名門世家,凡是修道的人,沒有不知道的。」

有弟子又問:「這通虛真人聽起來好厲害啊,怎麼會隕落?」

蕭正廉沒好氣說:「我怎麼知道,我只知道極意觀自從換了現在的玉初真人當掌門後,咱們靈飛派的日子便好過多了。」

徐珣正色道:「咱們靈飛派日子之所以變好,可不是因為什麼極意觀,而是掌門師尊的功勞。」

蕭正廉忙說:「是是是,我一時糊塗,說錯了話,大師兄別見怪。」

徐珣看著眾人,揚聲道:「今晚遇襲一事,大家私下不要亂猜,掌門師尊一定會找出幕後兇手,給大家一個交代。」

眾人齊聲稱是。

徐珣轉身出來,卻看見景白站在門口,忙拱手行禮,問:「昭明君,你是不是找不到房間?請隨我來,你的房間在二樓。」

景白隨徐珣默默回到自己房間,站在窗口,看著遠處雲霧瀰漫的水面,心中感慨萬千,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短短二十年,大家已經不記得河洛太微宮了嗎?

他不由得想起第一次遇見鍾令儀時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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