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子語出驚人，說龐煜撿到了稻草人。

到目前為止，跟稻草人扯上關係的人都死了，而龐煜的身份，似乎也很符合稻草人殺手要殺的人的特徵。

畢竟以前多少是不良過一陣子，又是個有名的二世祖，對於不了解龐煜的人來說，可能還是會帶著過去的偏見……

「龐煜現在在球場？」白玉堂也顧不得太多了，下了船抱起小四子就跑去找龐煜了。

小四子卻說，「不在球場哦，好像在橋邊。」

「橋邊？」五爺不解，「哪座橋？」

小四子撓撓頭，「嗯……」

開封城裡大橋小橋不少，小四子一時也講不出這座橋有什麼特別，摸著小下巴，「嗯……」

「球場南門路口好像有一座橋，就賣水的那地方。」五爺問小四子是不是那附近。

小四子大眼睛眨了眨，點頭，「哦，好像是，人不多的樣子！」

五爺立刻往球場南邊去了。

太學他們比賽的球場就在趙禎新建的大球場，前後左右都有門，西北東都很熱鬧，對著幾條大街，南邊就比較冷情一點，主要是因為有條河，橋也比較多。一般人家都不肯背著河蓋房子，所以附近都是些夜市或者夜晚才開的酒館，因此白天人很少。

但是附近有一處水房還有一些水果鋪，最近踢球的孩子很多，會有人到這附近來買水或者果汁什麼的。

……

白玉堂和小四子往球場趕的時候，霖夜火和太師也溜溜達達地來到了球場。這一老一少一胖一瘦邊走邊聊，逗了一路的悶子，心情都甚好。

別說，太師和火鳳很能聊到一起去，他倆都屬於聰明在很「裡面」的類型，「外面」一個憨一個二，聊起天來都是些藏著的梗，就他倆能鬧明白，笑得前仰後合的。

兩人來到球場，比賽正在進行，太學和乾坤書院殺得難解難分的，其他球場的訓練也都中斷了，孩子們聚在一起圍觀，各種叫好各種鬧騰。

眼看著半場要休息了，雙方目前是打平。

林霄他們圍在一起替那三人想戰術，包延拿出水壺，發現水不夠了，龐煜就跑出去買水了。

太師和火鳳進來的時候，龐煜剛往南門跑出去。

太師也是頭一回來球場，倒是也沒想到那麼熱鬧，整個場地都是鬧鬧騰騰的半大小孩兒，看著特別有朝氣。

太師心情甚好，捧著肚子避讓著跑來跑去的孩子們，邊四外找——我家煜兒在哪裡呢？

龐煜拿著水壺跑出南門，到水鋪買了兩壺水，看到一大框新摘的葡萄，就跟老闆說要四杯葡萄汁，準備拿回去給良辰美方喝。

龐煜捧著水準備回去送水，讓老闆先榨著果汁他一會兒來拿。

小侯爺摟著水壺跑出水鋪，剛沒走幾步，旁邊巷子裡突然衝出來一位婦人，跟龐煜撞了個滿懷。

「喔呦呦……」還好小侯爺最近老跟著王麟他們跑操下盤練得比較穩，雖然被撞了個趔趄但沒摔倒，水也沒灑。

那婦人則是摔倒在地，啪嗒一聲，袖子裡掉出來了個什麼東西。

龐煜一抬頭，正好跟爬起來的婦人打了個照面……就見是個中年的大嬸，大概四十來歲，非常的消瘦，臉上有淤青和傷痕，似乎是被人打了。

那婦人愣了一下後，捂著臉趕緊跑。

龐煜見她起身之後，地上掉了個東西，還以為她什麼東西落下了，趕緊低頭幫撿……但低頭一看才發現，竟然是個稻草人。

龐煜撿起那稻草人——這不是稻草人殺人案裡

那個稻草人麽？

「唉？」龐煜就想攔住那婦人問問，可回頭一看，發現她已經跑上橋了。

龐煜跟著走了兩步，卻見那婦人上橋之後停了下來，盯著橋下的水面看了一會兒，隨後一抓橋扶手，就要翻身往下跳。

「哇！」龐煜趕緊丟了水和稻草人跑上橋，「使不得使不得啊！」

白玉堂抱著小四子趕到南門附近，走上了橋，卻沒看到龐煜。

白玉堂問小四子是不是這座橋，小四子覺得不太像，就往四外看了看。

「啊！」小四子突然喊了起來，指著遠處的另一座橋。

五爺抬頭望過去，就見在遠處龐煜正跑上另一座橋，而在橋上，有個女人正翻欄杆上橋……像是要跳河自盡。

五爺微微一愣，從遠處看，似乎是龐煜要去救人……但白玉堂第一眼看過去就覺得不對勁，因為那個跳河的人，穿著一套女人的衣服，但從她的動作看，五爺覺得應該是個男人。

「糟了。」白玉堂目測了一下距離隔空掌夠不著，趕緊把小四子放下，「你先……」

「嗯嗯嗯！」小四子都沒等他說完就一個勁點頭。

五爺一個翻身躍出橋，貼著水面趕了過去，鮫鮫比他還快一步，撲向對面那座橋。

這邊小四子踮著腳扒著橋上的扶手，焦急地往對面望。

而對面橋上，龐煜已經衝上橋，伸手要抓那女子。

手剛抓到袖子，就聽身後好像有人喊他，「龐煜！」

小侯爺微微一愣，不過還是下意識地抓住了那婦人往橋裡拽……

那婦人被拽了進來，龐煜還挺好心，覺得這麼摔下來別摔壞了，就把人往自己身上拽，想給她當個肉墊……

可就在往下倒的一瞬間，他覺得被什麼東西晃了一下眼睛……那婦人突然轉過身來對著他，一手按住了他的臉。

龐煜就感覺抓著自己臉的手又冷又硬，就像是生鐵一樣，而透過指縫，他看到一把晃眼的尖刀正舉起來。

龐煜在那一瞬間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麼——啊……是有人設套要殺他麽？

而最神奇的是，他看到那把閃著寒光的尖刀時，第一件想到的事情竟然是——這把刀，好像就是最近那個稻草人殺人案裡出現的那種剔骨刀……

龐煜突然一點都不害怕，反而覺得還挺好笑的，自己臨死前想的竟然是沒破的案子

就在龐煜等著這要命的一刀時，卻沒有感覺到痛，而是感覺到了冷……

一股刺骨的寒意似乎從四面八方將自己包圍了，緊接著是「嘭」一聲，他摔在了地上，這下摔得還挺結實，坐了一屁蹲，都摔懵了。

但臉上那隻冰冷的手卻感覺還在，身上倒是好像沒人了。

龐煜伸手一扒拉……臉上一堆碎冰，晃了晃頭仔細一看，「娘唉」一嗓子喊了起來，扒拉下來了幾根凍成冰的手指頭。

龐煜嚇得往後爬了幾步，就聽到一陣慘叫聲傳來，趕緊一抬頭……

抬頭這一看他也嚇傻了，就見眼前那個剛才的婦人，正在慘叫，他四肢都被凍壞了，手都斷了，但身上卻被白色的火焰給包裹住了，那把刀落在一旁，刀把上有另外一隻凍成冰的手。

龐煜睜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景象，張大了嘴巴愣在那裡。

這時，身後有人拍了他一下。

龐煜還沒回神，白玉堂已經蹲下，問他，「沒事吧？」

「啊？」龐煜這才算勉強回過神，轉過臉，就見白玉堂正給他拍身上的冰渣，邊檢查他有沒有受傷。

龐煜傻呵呵看著

白玉堂，感慨——哎呀這哥近看真是帥得沒天理啊，瞧瞧這五官長的，女媧雕他的時候估計老費勁了……

白玉堂見龐煜沒反應，還伸手拍了拍他腦袋，懷疑他是不是嚇傻了。

這時，眼前那個假裝成婦人的兇手「嘭」的一聲倒地。

白玉堂抬頭看了一眼，這人被燒得直接蛻了層皮，但並沒有死，還趴在地上喘氣。

他和龐煜都轉臉看。

就見橋下，白鬼王背著手正站在那裡，不過沒朝他們的方向看，而是看另一側，還伸著隻手，似乎是在等什麼人。

五爺和龐煜都回頭看，就見小四子小跑著過來了，抓住夭長天的手。

夭長天拉著小四子的手上了橋，看了一眼地上的龐煜。

「舅公。」五爺也是鬆了口氣，剛才自己其實是沒趕上的，也不能釋放太多寒氣，不然龐煜沒被刀捅死可能也跟兇手一樣被凍成冰棍，還好他舅公及時趕到。

「小小胖。」小四子跑過去檢查龐煜的情況，發現他就耳朵附近有一點擦傷，其他並無大礙。

龐煜被小四子一雙溫熱的小手摸了摸臉，安慰了幾句，才突然有了點實感——竟然差點小命不保。

白玉堂站起來，看那個殺手，邊問也走到他身邊的白鬼王，「舅公，你發現刺客了？」

夭長搖搖頭，說，「今早出門前妖王讓我看著龐煜來著，剛才一轉頭他就不見了，還好趕上了。」

白玉堂也有些無奈——老爺子好歹說清楚點或者多交代幾個人，多危險啊。

龐煜這會兒也緩過來了，邊揉胸口，「哇……好險小命交代！」

夭長天對著球場的方向努努嘴，說，「你爹來了。」

「哈？！」龐煜一驚，「我爹？」

夭長天點點頭，要不是太師來了到處找龐煜，他也是沒注意。

五爺讓找點人把那個沒死的刺客送回開封府去給公孫，看能不能救活，又讓龐煜跟著白鬼王先回球場，事情跟太師說一下……

可龐煜卻說，「別！別告訴我爹！」

龐煜一句話倒是把幾人都說愣了。

「不告訴太師？」五爺皺眉，「有人要你的命，不告訴太師這怎麼行？」

龐煜似乎有些為難，搖搖頭說，「我這條小命值幾個錢啊？殺我的目的肯定不是為了殺我！」

白玉堂和白鬼王對視了一眼，心說這孩子是嚇傻了吧？

「不是，我的意思是，要殺我的人無外乎兩個目的，要不然針對我爹要不然針對我姐。」龐煜直搖頭，「再不然就是加個我姐夫。」

白玉堂和白鬼王都皺了皺眉——倒也是，龐煜就一個太學學生，人畜無害，殺他的確都是針對他的親人。

五爺還是有些不放心，「可是……」

龐煜「唉」了一聲，搖搖頭，「我爹都一把年紀了，不想他再去跟人家拚命了，等案子破了也就完事兒了。」

白玉堂看了看白鬼王和小四子，一老一小都一扭臉，那意思——這事兒你拿主意，我倆不管。

白玉堂有看看苦哈哈的龐煜，懂事的確是真懂事了，而且他說的也對。要殺龐煜的真正目的無外乎就是把太師龐妃給牽扯進來，說了可能就中招了，但不說的話……萬一龐煜有點什麼危險呢？

五爺有點猶豫，龐煜已經跑去水鋪重新買水和果汁，急急忙忙回球場了，夭長天跟他一起回去了。

小四子見白玉堂還挺擔心，就拽拽他衣擺，小聲說，「白白，我們悄悄告訴九九和小包子吧。」

白玉堂覺得這樣決定也

好，告不告訴太師讓包大人決定吧，趙禎那邊交給趙普。

五爺找了點人來把受傷的刺客送回衙門，然後帶著小四子一起回去了。

……

不過這會兒最懵的還是展昭。

剛才白玉堂跟小四子上了趟船看小竹熊，結果沒回來，直接跳上碼頭飛奔走了，跟有什麼急事似的都沒來得及打招呼。

展昭踮著腳直往遠處張望，可眼前七國公的船已經靠岸了，一個穿著華貴頗有些氣質的高個兒年輕人從船上走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