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佩琪一邊翻看禮物清單，一邊自言自語。

話語飄進江棠耳朵，讓她想起某個一閃而過的身影。

她確信，以她的視力，大概率是不可能看錯的。

這麼說來……

「能幫我拿過來嗎？」

禮盒很大，嚴佩琪是用雙手抱著過來的。

看嚴佩琪吃勁的模樣，就知道禮盒分量不輕。

但嚴佩琪擔心裏面是易碎貴重物品，再重也是輕手輕腳。

最後把禮盒放到江棠面前的桌上時，明顯鬆了口氣。

「要打開嗎？」

見江棠點頭，嚴佩琪動手抽掉綁成蝴蝶結的漂亮綢帶，打開盒蓋。

流光溢彩的星河從禮盒裏泄露出一角，被頂上燈光一照，晃得人快要睜不開眼。

隨著嚴佩琪和高越親手將它從禮盒裏小心翼翼捧出的動作，那裙擺上的華光更是璀璨逼人。

這下，不止是嚴佩琪，現場包括高越乃至所有在場的工作人員，都被驚艷到連眼神都捨不得挪開分毫。

這是條鑲滿碎鑽的華貴禮裙，層層疊疊的花瓣狀輕紗拱成蓬鬆的裙擺，每一層都鑲嵌著碎鑽和水晶，又以銀線勾勒刺繡形狀，在薄紗下若隱若現，乍看就像是裙擺上開出一朵極燦爛美麗的立體花朵。

而相較於繁瑣又奢華無度的裙擺，這條禮裙的上半身就要簡單很多，抹胸款，以剪裁取勝，卻跟華麗裙擺巧妙融合，共同構成這條美輪美奐的華服長裙。

高越看得瞠目怎舌，大概女人們都如巨龍，容易被這些亮晶晶的東西所吸引。

她也沒忘記多問一句：「這是誰送來的？怕是不便宜吧！」

恰好在場的，還有江棠的服裝師，是高越重金挖來的人才。

這些服裝師，通常本身就是設計師出身，在最頂級的時尚學院進修過，對世界一流大師的作品如數家珍。

於是，這位服裝師一眼就認出來這條裙子的真面目：「這不是上世紀五十年代，克裡斯蒂先生親手設計的古董禮裙嗎？據說現在都還保存在Dior博物館裡，除了展覽，從來沒有借出售賣過！是克裡斯蒂先生引以為傲的得意作！它怎麼會在這裏！」

服裝師口中的克裡斯蒂先生，正是Dior品牌的創始人，風靡上個世紀的時尚大師，也可以說是振興了高定禮服市場，一手掀起全世界時尚風暴的男人。

這位大師，平生有很多得意作，而這條裙子曾經就以教材圖片的形式，出現在服裝師當年就讀的設計學院教科書上，並被告知這是大師巔峰時期最完美的作品，是克裡斯蒂先生親手製作，連上面的碎鑽、珠片都不曾假手於人。

整條裙子耗時兩年零六個月，單論一位時尚大師的時間成本，這條裙子就是絕對的無價之寶。更別提裙子本人的設計和所用材料，總價值加起來的數目。

最重要的是，這條裙子人家品牌根本不賣！

多少荷裡活大牌明星想要借到這條裙子走紅毯，都被品牌高冷拒絕。

現在卻以這樣活生生的姿態出現在他們面前，讓服裝師狂喜到都快懷疑這是不是一比一的複製品。

高越聽完服裝師的科普，下意識瞥了江棠一眼。

見她眉眼間有無奈，頓時明白，江棠應該知道送東西的人是誰。

其實她也猜出來了，除了那個不可說的名字，大概也沒有誰會做出這種事。

嚴佩琪倒是沒瞧出什麼，只是眼尖的發現盒子裏還有東西：「咦，有卡片！」

江棠循聲看過去，果然見禮服下壓著的盒底，有一張簡簡單單的純白色卡片。

上面也僅是用鐵畫銀鈎的筆觸，用力寫下四個字——

生日快樂。

下面沒有署名。

其餘工作人員大略瞟了眼：「真是生日禮物啊，哪位豪粉，太闊綽了吧！」

嚴佩琪懵了下，她還記得江棠說過不收太貴重禮物的：「那我們是不是要退回去？可是我沒有找到是誰送的禮盒……」

江棠搖搖頭：「不用了，應該是我一個朋友送的。」

嚴佩琪就更不解了，她記得江棠那些朋友的禮物，都是直接寄到公司或者是九裡堂公寓的，有誰會把禮物送到粉絲見面會的現場？

不過既然江棠都這麼說了，她也沒有深思，在江棠的示意下重新把禮裙收起來。

江棠不是捨不得西澤爾的禮物。

她只是單純明白，現在不僅找不到西澤爾，哪怕找到路易，人家也多半裝傻。

就算到最後裙子還到西澤爾面前，以他的脾性大概也是會做出江棠不要就丟掉的舉動。

聽剛才服裝師的科普，這條裙子已經不僅限於奢侈品的範疇，已經屬於藝術。

就這麼被扔掉，實在是可惜。

看來只能另尋機會。

江棠在心裏想到。

*

生日會結束後的餘韻，在現場很多粉絲心裏回蕩。

其中當然也少不了思思。

只是她離開的時候，眼角餘光老是控制不住往最後兩排去瞟。

當她發現那裏空無一人的時候，總是覺得心裏空落落的，神情也有些恍惚。

好友重重拍了下她的肩膀，兩人一起在保安指揮下順著人流往場館外走。

好友便趁機湊到思思身邊：「剛剛就看見你心不在焉的，怎麼回事，不愛你的江棠了？連生日會都能走神？」

「怎麼可能！」思思不假思索地反駁。

等反應過來好友在問什麼的時候，她輕輕嘆氣，看了看周圍人多口雜。

欲言又止的她，最後等到和好友走出場館的時候，才終於尋到一個僻靜地方。

憋了好幾個小時的思思，實在是忍不住了，話說她本來也不是那麼能保守住秘密的性格，一顆八卦的心瘋狂躁動——

「我剛剛不是去上廁所了嗎？你知道我在最後面看見誰了嗎？」

好友被她神秘兮兮的樣子逗樂了。

「還能看見誰？難不成瞧見西澤爾了？」

思思傻眼。

當即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你也看見了？」

好友瞪大眼睛：「我就是隨便一說……等等，該不會是你看錯了吧！」

思思斬釘截鐵：「絕對沒有看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