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棠剛走到休息室附近，就被凱瑟琳娜叫住。

「你剛剛的表現很棒。」凱瑟琳娜微笑地直視著江棠的眼睛，「我很喜歡。」

江棠沒從凱瑟琳娜身上感覺到敵意，只聽到她話裡的真誠。

便也輕聲回應：「謝謝，你的表現也很精彩，讓我看到了奧斯卡影后的實力。」

凱瑟琳娜挑眉：「我的影后獎盃拿得有些僥倖，那一年沒有太強的競爭對手。要是等幾年在奧斯卡舞台上遇見你，我不確定還能保證我的好運。」

凱瑟琳娜說的不是場面話。

親眼見過江棠的表現，她除了感嘆這位女孩兒的天賦，還有就是驚訝她的年紀。

當凱瑟琳娜還是江棠這樣大的年紀時，僅僅是一個沒能嶄露頭角的新人，在各大導演的電影裡混著鑲邊配角，如此磨練過幾年，才得到往上爬的機會。

而江棠卻早上這麼多年，就已經獲得安德森導演的青睞。

凱瑟琳娜不得不承認，這個世界上就是有天才的存在。

比如西澤爾，比如江棠。

不管今天試鏡結果如何，凱瑟琳娜都不懷疑面前這位年輕女演員會一飛衝天。

所以，她也願意早早結個善意，荷裡活從來不擔心人脈太多。

聽完凱瑟琳娜的誇讚，江棠卻是搖頭。

「不，沒有誰的獎盃是僥倖得來的。」

凱瑟琳娜聽得很妥帖，內心對江棠感官更好了。

比兩人晚幾步出來的芙蕾雅，見到她們在對話，也跟著停下腳步。

隨後也加入這場對話，朝江棠說：「我承認，剛才你很厲害。」

上一秒芙蕾雅還在為她的細心而沾沾自喜。

下一秒江棠就用實力告訴她，世界上永遠人外有人。

芙蕾雅看似傲氣驕縱，在這方面倒是很清醒。

在她這樣的態度下，江棠當然也是友好回應。

於是。

悄悄注意三人動靜的那些人失望了。

沒有預想中的明槍暗箭，有的只是女性間的欣賞和肯定。

*

江棠和她們也沒有聊太久，大家行程都很忙，談論三五分鐘，彼此交換聯繫方式後，就各自離去。

江棠轉身，看到高越笑意滿滿地倚著休息室的門。

「這是穩了？」

剛才凱瑟琳娜和芙蕾雅對江棠的肯定，高越都聽見了。

要不是發自內心的認可，又怎麼會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呢？

高越焦躁的心情瞬間被安慰，就等著江棠給她傳達好消息的時候——

江棠沒有急著回答。

而是帶著高越走進休息室。

高越還以為她是賣關子：「這麼神神秘秘，難道是想給我們一個驚喜？放心，我已經做好聆聽你精彩演繹的準備了！」

江棠語氣沉靜：「不，試鏡失敗了。」

高越笑容僵住：「……什麼？」

她以為自己聽錯了，凱瑟琳娜和芙蕾雅不是都說江棠表現很精彩嗎？到底是怎麼回事？

江棠對剛才的情形看得很透徹。

那氣氛的須臾變化更是沒有錯過。

「安德森導演最滿意我的表現沒錯，但這不代表著投資方也會滿意我。」

高越先是驚訝，然後逐漸轉為氣氛。

「這是覺得我們是華國人，在荷裡活沒有根基所以故意欺負我們嗎？既然這樣，乾脆一開始就別叫我們來試鏡好了！讓我們飛十幾個小時跑到洛杉磯來，就是為了走過場，耍人玩呢吧！」

高越再好的脾氣，也要被這暗規則磨得滿肚子火。

沒有誰受到歧視還能心平氣和的，何況江棠本來就表現最好。

「所以是西澤爾幫的忙。」

「……那你走到最後一輪，脫穎而出也是靠的實力！」

「可能是我的實力，還不足以成為他們冒險選擇我的理由。讓我走到最後一輪，也能給西澤爾一個交代，何樂而不為？」

高越滿肚子的「可是」，最後怒火都化為虛無。

甚至有些喪氣地問江棠：「你都不生氣的嗎？」

「生氣，有用嗎？」

江棠簡單一句話，讓高越無言以對。

江棠繼續道：「而且，這次試鏡也不一定是全無收穫，至少安德森導演對我印象深刻。剛才要不是其他試鏡官插話，他會選擇我的。」

高越也足夠聰明，一點就通：「對呀！這次事情之後，安德森導演肯定會對你感到愧疚，說不定還會用其他機會來彌補你！那些機會，應該會更適合你！」

被荷裡活三億美元大製作的噱頭迷得頭暈眼花的高越，至此才算清醒過來。

她意識到，風險往往和機遇並存。

要是江棠真的演了這個女主角，最後票房失利，怕是所有錯誤都會歸結到她身上，不論是投資人還是觀眾，都會把她當成票房毒藥。

到那時，江棠在荷裡活的路也算是徹底堵死。

倒不如像現在，利用安德森導演的機會穩打穩紮上位。

——這樣一想，高越心裏暢快多了。

「就是總覺得這是在自我安慰……」

高越的嘀咕聲飄進江棠耳朵。

她笑著拍拍高越肩膀：「走吧。」

*

正如江棠預料。

試鏡當天晚上，江棠便得到電話通知，說是她在試鏡裡落選。

給她親自打來電話的人，正是安德森導演。

「能冒昧問一下，最後選擇的人是誰嗎？」

安德森導演因為江棠的灑脫，更加感覺愧疚，也沒有隱瞞。

「我們決定的人選，是凱瑟琳娜。」

「嗯，凱瑟琳娜的確很優秀，也是表演最符合人物的，我認同這個結果。」

江棠差不多能想到選擇凱瑟琳娜的理由，高越起初擔心的年齡，或許不會成為絆腳石，反而會是助力。

這時，安德森導演有些憋不住：「可是今天表現最好的人是你，江棠，難道你就一點不生氣嗎？」

江棠冷靜回答道：「可我生氣也沒用，這並不能改變結果。」

安德森導演能給她的，只有一句沉沉的嘆息。

「但是，江棠你要記住，你是一名非常優秀且有前途的女演員，我相信你的未來也肯定是光輝璀璨的，以後荷裡活會有你的一席之地。所以，我今天要給你的幫助，請你一定不要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