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旌羽病房內，李峋跟韓旌羽提了兩嘴喜歡的人之後，倒也沒有繼續再說下去。

「看你沒什麼，我就先走了。」李峋本來就是在這邊等著確定韓旌羽沒事的，早知道先前就不告訴他關於祁慕顏和蕭南溟在樓下的事兒了。

這會兒看人沒事兒，才放下心來，交代兩句讓他少激動之後才離開病房。

韓旌羽不是在激動，而是在想著如何才能讓自己變得更真誠真心一些。

李峋這邊剛剛出了韓旌羽的病房，護士便找了過來。

「李醫生，你在這兒啊，我找了你好長時間。」

「什麼事兒？」李峋恢復平常冷淡的表情，因為李醫生本來就是一個沒有感情的醫生。

「是這樣的，羈押病房的那位病人拒絕治療，看守所那邊的人沒辦法，讓你過去看看。」

李峋眉頭微微擰了一下，下意識地說了一句：「這還得折騰多長時間？」

「是啊，要是不折騰也不會自殺住院了，剛才看守所那邊的人還說，要不要讓精神科的醫生去看看。不過要是精神科的醫生去看了，估摸著以後上庭嫌犯又得用精神有問題來做文章……」

李峋沒有再聽護士說什麼，而是直接往羈押病房那邊走去。

很快，李峋到了羈押病房，裡面正鬧騰著。

他吩咐護士去拿鎮定劑過來，隨後，李峋便進了病房，快準穩地給韓楚楚注射了鎮定劑。

有個護士剛剛還被抓傷了，李峋讓他們先出去。

始終韓楚楚是被製服下來，病房也趨於安靜的狀態，李峋看著病床上面色蒼白的韓楚楚，長舒一口氣。

「都到這個地步了，還沒鬧夠？你以為自殺這麼多次，老韓就能在乎你了？」李峋的聲音沉了下來，比他面無表情的臉色更加攝人。

韓楚楚不甘心地看著他，她不想接受這一切，不想。

可是她現在的處境十分糟糕，手被銬在病床上，外面有警察守著。傷好之後要繼續回到看守所裡面，就算等到案子判了，她還得進行改造。

監獄裡面的日子，很難熬。

「李峋……你……幫幫我……」韓楚楚聲淚俱下，那消瘦的臉上寫滿了絕望。

李峋別開臉不再看韓楚楚，「我怎麼幫你？我讓你收手的時候你不願意，等到毫無轉圜的餘地的時候，我還能怎麼幫你？」

「你可以……不救我……讓我死……活著，太累。」

「是，活著很累，死很容易！但是你有想過那些還關心你的人嗎？」李峋很反感別人在他面前輕易放棄生命。

但是在情急之下，似乎暴露了什麼。

韓楚楚問：「還有人……關心我嗎？」

她凝視著李峋，試圖從他的臉上看出點什麼來，或者是找到任何一點同情的神色。

「我從小就被遺棄……被爸爸媽媽收養，以為可以過上幸福美滿的日子……可是他們賭博，把家都輸了……你知道我當時有多害怕被送回孤兒院嗎？所以……後來被乾媽帶回家之後，我小心翼翼，察言觀色……不敢……不敢做任何讓他們生氣的事情……我想一輩子孝敬乾媽的……但是……我現在怕是沒有這個機會了……」

李峋有些不太自在，他眉頭緊縮，「你這個罪，也就五到十年的樣子，好好在裡面改造，出來重新做人。這樣，才是對得起那些關心你的人。」

「李峋……我……我不想坐牢……她們都欺負我……還……李峋，你救救我……」韓楚楚向李峋求助。

李峋從韓楚楚開始說她從小被收養開始，就沒有將眼神落在她身上過。

等到她楚楚可憐地說救救她的時候，李峋更是覺得渾身都不自在。

最後，他跟韓楚楚說：「我幫你找律師。」

說完，李峋就從病房裡面出去了。

他從病房出來了之後就去了天台吹風，冬日的冷風吹在身上，讓他清醒不少。

因為他要清楚地知道韓楚楚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小心謹慎地討好每一個人的小可憐，不是那個被欺負了只會躲起來自己偷偷掉眼淚的小兔子，不是那個可憐到讓人想要保護的姑娘。

李峋不知道韓楚楚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改變的，大概是厭倦了討厭每一個人的時候，又或者是那些欺負她的女生第二天可以肆無忌憚地討論她多麼的土氣的時候，又或者是知道韓旌羽喜歡祁慕顏的時候。

他看著韓楚楚從一隻小兔子變成了一隻小狐狸，又從一隻小狐狸變成了狼外婆。

他試圖將韓楚楚拉回來過，但當他學醫回國之後，發現很多東西都變了。

而他現在能做的，似乎也只有是幫韓楚楚找一個律師。

再多的，他不能做了。

做了，就覺得對不住兄弟，對不住祁慕顏，對不住星闌。

這是李峋永遠都沒辦法向韓旌羽開口的事情，也不會去開口。

……

祁慕顏這些天就在醫院等著星闌的手術，問過兩次李峋關於捐贈者的事情，他閉口不談，所以她也就沒有再問下去。

後面的日子，寧城的幾個朋友都過來看了星闌，小姑娘的病房裡面堆著他們買來的玩偶和禮物。

小姑娘還跟祁慕顏說，想不到媽媽原來有這麼多朋友。

祁慕顏問她覺得媽媽的人緣很差嗎？

那不是因為先前在海城的時候，祁慕顏的朋友真的不多，算上陸南謹和簡繁，也就兩人。

比起寧城那些朋友，真的不算什麼。

讓祁慕顏覺得有些奇怪的是最近來給星闌送飯的阿姨會多帶一份飯菜來，那些菜還都是寧城的特色菜。

祁慕顏一開始還以為這個阿姨是醫院負責給VIP病房這邊送飯的，但是偶然一次發現，這個阿姨好像隻給星闌的病房送飯。

所以祁慕顏在這個阿姨又一次送飯之後，叫住了她。

經過詢問，阿姨解釋說她並不是醫院的員工，而是韓家的傭人，是他們家少爺吩咐她每天來給星闌送飯的。

後來又吩咐她多帶一份飯菜，而這一份，顯然是給祁慕顏的。

祁慕顏這才弄清楚，這些是韓旌羽安排的。

但是給她的飯菜基本上都是寧城的特色菜，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祁慕顏沒有去追究太多，也不想去追究。

過多的糾纏不過是給韓旌羽找機會。

倒是祁慕顏在四九城的這段時間裡面，檢察院那邊的人來找過祁慕顏，通知她星闌綁架案的進程，說韓楚楚那邊找到了律師，估計後期會進行一個時間比較長的訴訟過程。

祁慕顏就奇了怪了，韓楚楚現在還能找到律師？

該不是韓家那邊的人找的吧？

祁慕顏不管律師是不是韓家那邊找的，她的訴求其實很簡單，拒絕一切民事賠償，追究韓楚楚的刑事責任！

她倒是不相信韓楚楚都這樣了，還能折騰出什麼花兒來。

不過祁慕顏當真是被韓楚楚他們那邊的舉證給氣笑了，他們搞了一份精神鑒定出來，說韓楚楚因為常年抑鬱，所以出現了精神不正常的情況，所以才會做出這些出格的事情來。

她現在終於算是明白人至賤則無敵這幾個字是怎麼寫的。

她還是那句話，不管韓楚楚那邊拿出什麼證據來，她都會讓她坐牢！

就算不坐牢，也得去精神病院待著！

這頭剛剛和檢察院那邊的人接觸完，祁慕顏就遇上了韓旌羽。

男人已經脫下病號服，估摸著是出院了。

但是祁慕顏並不想和這個男人多說什麼，尤其是剛剛得知韓楚楚正在千方百計地逃脫法律的製裁。

真的，要是韓楚楚能逃過法律的製裁，祁慕顏得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去弄死韓楚楚再說。

「你氣什麼？」韓旌羽問了一句，「剛才那幾個人誰啊？」

「檢察院的，跟我說星闌綁架案的進程，估摸著你應該不怎麼關心。」因為情緒不好，所以祁慕顏說話夾槍帶棒的，「說實話，誰要是動我女兒，我能去弄死她，不知道你是什麼心態，還能去保護兇手。是在下輸了，失敬失敬。」

「……」韓旌羽這邊剛剛辦理了出院手續，本來想著遇上了祁慕顏，跟她說一聲的，結果無端端地被罵了一通。

合著他出現在祁慕顏面前，就是錯誤咯？

「我記著……應該沒有人敢接韓楚楚的官司……」韓旌羽努力維護了一下自己的形象，不想讓祁慕顏覺得他什麼都沒做。

他也的確是打過招呼的，讓那些律師最好不要接韓楚楚的案子。

而且他也跟祁慕顏保證過了，一定會讓韓楚楚受到最嚴厲的懲罰，讓她在監獄裡面反省。

「那估計就是你韓公子的權勢不夠大，現在有人接了韓楚楚的官司，還給韓楚楚指了一條明路，讓她裝瘋賣傻。」祁慕顏真的是氣得不行。

這事兒……韓旌羽的確是從祁慕顏這邊知道的。

韓旌羽還想跟祁慕顏解釋解釋的，但她手機響了起來，是祁景和打過來的。

也正好是祁景和打過來的電話讓祁慕顏可以避開繼續與韓旌羽對話，感覺和她對話就是在浪費生命，浪費時間。

祁慕顏接了祁景和的電話，誰曾想弟弟從電話那頭傳來失控的聲音，「姐，南溟出車禍了！」

「什麼？」祁慕顏聽著這個消息，一下子緊張起來。

「關鍵是，南溟是給星闌捐贈骨髓的人！」

祁慕顏先是緊張擔心，然後祁景和又一個重磅炸彈丟了過來，讓祁慕顏半晌沒有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