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等到祁慕顏的回答，陸無雙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小七，你想清楚了就好，別將愛情和乾淨搞混了，不然最後受傷的還是你。解決完祁伯父的事情，就趕緊回來。我知道我爸他們這邊也在幫忙找證據，祁伯父會沒事的。」陸無雙倒也是不想讓祁慕顏一直那麼擔心緊張。

而此時的祁慕顏，並未聽到陸無雙剛才說了什麼，因為她還在思考陸無雙剛才那個問題。

陸無雙沒提到這個問題的時候，祁慕顏沒想那麼多。

但如今她說了，那麼祁慕顏就能確定自己的答案。

「無雙，不是感激。」祁慕顏給了陸無雙答案，也給了自己答案。

「什麼？」陸無雙的節奏顯然已經進入下一題了，然而祁慕顏還在上一題上。

「我來青城並不是因為覺得韓旌羽為我做了那麼多，我應該感激他。我來這裡，是因為知道他受傷了所以擔心他，緊張他，害怕他出事，所以來的。」祁慕顏確定了心中的疑問。

就像先前陳讓問她為什麼在這個時候來青城。

她說因為在乎的人在這邊。

是的，因為她虧欠的父母在這邊，因為她在乎的韓旌羽在這邊，她有什麼理由不過來？

她本來一開始就想過來的，但韓旌羽說他來解決這邊的事情，而留在寧城的祁慕顏並沒有很輕鬆，反倒是一直在擔心在憂慮。

來到了青城之後，她知道這邊的情況，了解了形式，她心裡才會放心。

但陸無雙是真的被祁慕顏給氣到了，那種恨鐵不成鋼的情緒佔據她整個大腦，更知道自己無論說什麼，祁慕顏都聽不進去。

要是她能聽進去，就不會有五年前的那些事發生了。

想生氣想發火，但是都沒用。

最後，陸無雙壓抑住自己內心的洪荒之力，也是有些無奈地說道：「小七，我是真的擔心你再次受到傷害，人一輩子就那麼長，你這幾年過得不如意，萬一又……小七，你有幾個五年？」

祁慕顏長出一口氣，「無雙，我知道你為我好，不然五年前我那麼對你，你現在就不會對我說這些。但是……我覺得韓旌羽可能變了吧。先前離婚的時候，他為了不讓我尷尬，一直沒有找律師。他那麼一個自命不凡的男人，想著之後帶著星闌去找我回心轉意。在明知道青城的事情是一團糟的情況下，還主動過來。」

她回憶著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其實最讓祁慕顏心軟的，是韓旌羽性格和態度的轉變。

他會為她考慮。

「所以他跟我說過了傷好之後他出來，跟他在一起，答應他了。」祁慕顏將這個決定告訴了陸無雙。

五年前她決定要和韓旌羽在一起而離開寧城的時候，沒有跟陸無雙說，陸無雙覺得自己被好朋友背叛，並且沒有被對方當成是朋友，於是這件事成為壓倒兩人友誼的最後一根稻草。

現在的這個決定，陸無雙是第一個知道的。

可是作為第一個知道這件事的人，陸無雙並不是很高興。

「我知道勸是勸不住你的，也知道作為朋友我現在要做的就是祝福你。但是……」陸無雙停頓了一下，因為祝福的話實在是說不出口，「算了，還是先等星闌的病好了再說。我們在景和的號召下都去做了骨髓配對，希望我們當中有一個是能匹配上的。小姑娘才那麼大，怎麼就……」

陸無雙本來是想換個話題的，但是這個話題也沒比剛才那個話題好多少。

她也不想兩人好不容易恢復的友誼又因為韓旌羽而變得十分糟糕。

最後，索性放棄繼續談論這些讓人心情沉重的話題。

只是現在這種情況下，祁慕顏也沒心思說別的事情。

覺察出祁慕顏的心不在焉之後，陸無雙倒也沒有繼續叨叨下去。

因為說再多，也沒用。

祁慕顏就是那種撞了南牆，也未必會回頭的人。

但陸無雙還是從心底裡面希望祁慕顏能夠幸福，如果阻止不了，那就希望韓旌羽是真的發生了轉變。

掛了電話的祁慕顏一時間沒有事情做，但內心裏面知道是有很多事情要做的。

這些事情一下子都湧了過來，可她還是得一件一件地去解決。

首當其衝的，那便是工廠的事情。

父親的事情需要等，韓旌羽需要等，星闌的事情還是需要等，但是工廠的事情，等不得。

翌日清晨，祁慕顏早早起床，之後便讓陳讓帶自己去工廠。

雖然經歷了先前韓旌羽被襲擊的事情，但是工廠示威的員工已經簽了保證書，再加上有趙常青的擔保，所以工廠進入了正常的開工狀態。

工廠裡面的工人只知道經過他們的手生產的醫療器械用品是正規的，符合標準的，但是流出去的怎麼就變成了劣質的，他們工人是不清楚的。

全副武裝的祁慕顏跟著工廠暫時頂上去的負責人王波在檢查了一遍工廠的生產情況之後，回到了辦公室。

王波是個五十多歲的男人，性格有點不好，剛才帶祁慕顏參觀的時候，還差點和人起衝突。

而差點起衝突的那波人，就是民間監督團的人，他們想近距離看看口罩的質量，結果被王波給拒絕了。

他說讓他們進來監督已經是退步了，還要讓他們近距離地檢查，那不得妨礙他們的工作，耽誤他們的進程？而且還有可能汙染到產品。

到了辦公室之後，王波也沒怎麼招呼祁慕顏，自個兒到辦公桌前打開電腦在盤點著什麼。

好半晌才抬了頭對祁慕顏說：「祁小姐不好意思怠慢了，剛剛在查我們這一批貨的去向，還收到了韓氏給我們打過來的款。」

「什麼款？」祁慕顏不知道韓氏還給他們打款了，她轉頭看向陳讓，一臉不解。

「就是工人的加班費和補貼費，韓總自掏腰包給工人的補貼。但是工人們都說了，他們來加班都是自願的，所以韓總打過來的錢，我們這邊打算去多近點原材料。」

「多少錢？」祁慕顏總得算清楚這次事情下來，她到底欠了韓旌羽多少錢吧！

人情還不清，但是錢是可以還清的。

「兩千萬。」王波看不懂陳讓那眼神是什麼意思，直接跟祁慕顏說了具體的數字。

而祁慕顏先前還聽說韓旌羽帶了物資過來，又捐了一個億……

還不算韓旌羽因為這次的事情而投進去的精力和欠下的人情，再加上韓旌羽現在受傷……

「韓總就是知道祁小姐你知道之後會有心理壓力，所以就沒讓我跟你說。」陳讓跟祁慕顏說道。

那頭的王波這才明白過來，自己好像無意間捅破了韓旌羽想要隱瞞的事情。

但是……這種事有什麼好隱瞞的？還做好事不留名啊！

看到這兒，王波欣慰又氣憤呢，「我們這邊加班加點，出錢出力，閔哥還搭進去了。李勇那個王八羔子倒是逍遙快活，別讓老子找到他，先抽他個半死，然後再曝光他的惡行！」

祁慕顏想了想，如果這個李勇背景真的那麼強，那可能曝光他，給輿論的壓力，也許會讓相關部門重視這件事。

都到了這個地步，李勇背後的人不給面子，祁家這邊自然也不用給什麼面子。

父親行得正坐得端，根本不怕查。

祁慕顏將想法跟陳讓和王波說了一下，王波立刻拍桌子說好，他第一個上電視去曝光李勇。

祁慕顏相信王波是個性情中人，但這件事不能這麼來，「不能一下子將李勇點出來，得從黑心作坊的那些人入手，將他們揪出來，查出他們貨物的流向，然後順藤摸瓜把李勇抓出來。這樣，最後就算要針對，也不是我們被針對。」

「祁小姐，你這個法子好！」王波又是一拍桌子，「不愧是閔哥的女兒！」

剛剛還以為祁慕顏不過是個花架子的王波在聽到祁慕顏這番話之後，開始佩服起祁慕顏來。

陳讓聽了祁慕顏的話，也覺得這是個好辦法，「我這就安排人去做。」

祁慕顏這麼做的原因其實很簡單，不想為祁家樹敵，既然知道那個李勇有這個熊心豹子膽，就知道他背後有人。

到時候查出李勇以及他背後的人，是群眾的力量，只不過順便給父親洗清了罪名，不會懷疑到祁家這邊。

下午離開工廠的時候，祁慕顏和韓旌羽通電話，將她這邊的想法告訴了韓旌羽。

韓旌羽在電話那頭靜靜地聽著，最後跟祁慕顏說：「早知道你這麼厲害，我就不用一開始就衝出來打頭陣。看起來你像是軍師，我是武將。」

「那你先前還讓我留在寧城，就應該帶我一起過來。」能在這件事上出力，還得到了韓旌羽的認可，祁慕顏內心覺得滿足。

至少，她不再是當初那個啥都不會做，只會作天作地的小公主。

「對了，你今天感覺怎麼樣？沒有發燒感冒咳嗽吧？」祁慕顏問道。

「沒有，感覺挺好的。」韓旌羽的聲音聽起來都很輕快，不像是生病的人，「昨天來了馳援的醫療隊，正好是當時我在部隊裡的隨隊醫生，衛晚吟你知道嗎？」

「衛晚吟？」祁慕顏覺得這個名字很熟悉。

「嗯，當初救了我一命的醫生。」

「女醫生？」

韓旌羽從這三個字裡面感覺到了祁慕顏微微一點點的醋意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