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城。

這些天一直都是溫暖在照顧韓旌羽。

韓父縱然是想留在醫院，但手上的事情太多，加上上了年紀，真的沒辦法一天二十四小時留在醫院裡面。

便讓家裡的傭人多看著點，不過因為溫暖事無巨細，所以傭人根本不需要做什麼。

在溫暖守在韓旌羽病房的時候，李峋過來，她很快從椅子上起來，問道：「李峋，韓旌羽他什麼時候能醒過來啊？」

雖然李峋先前因為韓楚楚的事情跟韓旌羽鬧過不愉快，但歸根到底，他和韓旌羽還是好兄弟。

「難說，血塊壓迫了神經，現在不敢貿然做手術將血塊取出來，因為在手術過程中很可能會出意外。現在只有兩個辦法，要麼是等他醒過來之後看情況採取保守治療還是做手術，如果他一直昏迷的話，估計只能做手術了。」李峋並不是腦外科的醫生，但因為是韓旌羽的事情，他去很透徹地了解了一下病情。

得出了結論——並不樂觀。

「那手術成功的概率是多少？」

李峋看著面前這個滿臉關心緊張的女人，好像面對的是病人家屬詢問手術結果的樣子。

他當醫生好幾年了，各色各樣的家屬都見過，溫暖這擔心韓旌羽的模樣，並不像是關心再生父母的模樣，倒像是在關心自己的男朋友或者是丈夫。

再一想，溫暖這些天衣不解帶地守在韓旌羽病床前，好像真有那麼點意味在裡面。

「這個還得問老韓的主治醫生。」李峋說道，「這些天祁慕顏有來過嗎？」

聽到祁慕顏的名字，溫暖的表情有些異樣，不過很快恢復了正常，「沒有，畢竟他都已經轉院了，估計要專門過來看一趟，也挺難的吧……」

「哦……」

溫暖為了避免尷尬，轉頭看向病床上的韓旌羽，卻忽然發現他的手指頭動了一下，「李峋，他的手動了！」

溫暖很激動，連忙到韓旌羽病床邊，「他是不是要醒過來了？」

李峋的反應倒是很淡定，因為他知道昏迷患者在昏迷的時候會有自然的動作，比如動動手指頭。

「這是正常反應……」李峋話還沒說完，就看到韓旌羽還真的慢慢睜開了眼睛！「我去……」

他這昏迷了可有將近十天的樣子，他們一直都覺得韓旌羽清醒過來的概率很低，結果竟然醒過來了！

李峋立刻走過去，俯身看著病床上的韓旌羽，「老韓，你感覺怎麼樣？身體有哪兒不舒服的？我給你檢查檢查！」

韓旌羽看著面前這個聒噪的男人，眉頭似是微微地擰著，一臉的不耐煩。

還真的和以前如出一轍的表情，「主要是你昏迷了快十天了，我們這擔心得不行。我得把這個消息快點告訴韓叔叔，他知道了得放心了，也好和阿姨交代了！」

李峋說完，溫暖也驚喜又意外地看著他，眼裡還噙著淚水，「你……你終於醒過來了，你要是再不醒過來，我都得以死謝罪了……」

而韓旌羽依舊是一臉沉穩淡定的表情，見兩人表演完之後，輕聲說了句：「你們是誰？我……又是誰？」

在韓旌羽說完這話之後，病房裡面有半分鐘的安靜。

然後李峋尬笑一聲，「老韓，你在跟我開玩笑吧？說實話，你這個人一點都不適合開玩笑。」

但是韓旌羽的眸子中透露著真誠，他好像一點都想不起來之前到底發生過什麼，他又是誰，他們又是誰？

他努力地想要想起來什麼，但是腦子裡面一片空白。

隨即，他的眉頭緊緊地擰在一起，腦袋好疼。

腦海中隻閃過一個畫面，他好像把誰從路中間推了出去，好像是想要拚命保護那個人一樣……

「老韓，你腦袋疼就別想了！」李峋看到旁邊的生命儀器上韓旌羽的心跳很快，再這麼下去得出問題。

李峋見韓旌羽的表情很痛苦，立刻按了床頭的鈴讓醫生們過來。

情況一度很緊張，最後是給韓旌羽打了鎮定劑才讓他暫時穩定下來。

見韓旌羽慢慢地鎮定下來，李峋才抹了額頭上的一把汗，低聲咒罵一句：「這他媽還失憶了？」

本以為韓旌羽是在和他開玩笑，但是照著現在這個情況看來，並不像是開玩笑，而是真的。

估摸著是血塊壓倒了神經，所以導致了現在這樣的情況出現。

他醒過來是件好事，但是忘記以前的事情是怎麼回事？

……

祁慕顏出院，她的胎象正常之後，陸無雙才允許她辦理出院手續。

不然祁慕顏相信，依照陸無雙的性格，她估計得時時刻刻叫保鏢守在她病房外面。

出院之後的祁慕顏卻並沒有回家。

「無雙，你送我去高鐵站。」祁慕顏道，「我買了今天去四九城的高鐵票。」

「嗯？你怎麼不跟我商量一下？那你什麼時候回來？」陸無雙在先前祁慕顏問她的時候，就沒有繼續隱瞞，但她那些關於韓旌羽的消息，也的確是從四九城的醫生那邊獲取的，並不算是欺騙祁慕顏。

「看韓旌羽什麼情況吧。」祁慕顏雖然出院了，但是氣色和以前那是沒得比的，主要是心裡想著太多的事情，所以難免會睡不好，眼底浮著一層淡淡的青色。

陸無雙輕嘆一聲，「我知道說了這話你不愛聽，但是韓旌羽不去救溫暖不就屁事沒有嗎？也不知道他當時在想什麼。」

「因為他不是個會袖手旁觀的人。」祁慕顏說得篤定，她知道韓旌羽是怎樣的人，就算當時換做一個毫不相乾的路人，韓旌羽也會那麼做。

陸無雙覺著自己該說的都說了，她是站在一個理性的角度上去分析的。

至於韓旌羽是個怎樣的人，她相信祁慕顏有她自己的看法。

「那我怎麼跟祁叔叔和阿姨說啊，還有星闌呢，不然先讓她跟我住一段時間？」陸無雙也真的是為了祁慕顏操碎了心，以前就幫祁慕顏打掩護，現在還得繼續幫她打掩護。

「沒關係，星闌在家裡應該沒什麼事的，這不是上學了麽。」祁慕顏考慮到星闌上學了，所以小姑娘就不需要擔心，主要是父母那邊。

她要是太久沒有回家，還真的會讓他們擔心。

不過韓旌羽車禍的消息已經傳開，加上她這段時間沒回家，父母應該已經猜到了。

所以……

「他們不問你，就別說了吧。」

因為不用說，他們也知道。

「那好。」陸無雙點頭，「哎，要不是我手上有事情，我就跟你一起去了，總覺得你過去了會受委屈。」

祁慕顏這都還沒過去，陸無雙就開始擔心，總覺得她會委屈會吃虧。

因為她對四九城一點好感都沒有，對渣男也是一點好感都沒有。

無奈，祁慕顏對韓旌羽終究是放不下。

「放心吧，我沒事的，又不是去什麼豺狼虎穴。」祁慕顏安撫陸無雙，「而且我又不是什麼小白兔，誰還能欺負我？」

「我看那個溫暖就不是個什麼好鳥，你可注意點她。你要是搞不定，我過去幫忙。」同仇敵愾可還行？

祁慕顏這時候是覺得溫暖並不是什麼大問題，畢竟韓旌羽也說了，對她沒有任何的感情。

而且他們兩已經說好了要在一起的，韓旌羽還想再對不起她和孩子一次？

不會的，依照祁慕顏對韓旌羽的了解，他不會那麼做的。

隨後，陸無雙送了祁慕顏到高鐵站，問她在四九城的酒店找好了沒有，或者身上錢夠不夠……

祁慕顏覺得陸無雙囉嗦起來的時候跟個老媽子一樣。

祁慕顏是在陸無雙的囉嗦中上了高鐵，坐在商務座上，祁慕顏開始閉目，估摸著到了四九城之後會很累，她現在得修整好過去，才能守在韓旌羽身邊啊。

她其實不介意在感情中做付出更多的那一個，只要對方給她的回應是讓祁慕顏覺得值得的，那麼她就會繼續付出。

……

到了四九城，祁慕顏首先去的是韓旌羽的公寓，她知道密碼，所以自己就能進去。

她覺得現在和韓旌羽的關係，她好像不需要去住酒店。

而且這套公寓，她曾經也是來住過的。

不過那時候在這邊的回憶，並不算好，現在祁慕顏覺得，是不是可以在這套公寓裡面添加一些美好的記憶進去？

在公寓裡面洗了澡換過衣服之後，祁慕顏這才去的醫院。

她先前得到的消息是，韓旌羽一直在昏迷當中，所以早去或者晚去一兩個小時，好像改變不了什麼。

但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裡面，祁慕顏都會在想，如果她當時沒有留在寧城養胎，而是隨韓旌羽一起來了四九城，守著他，等著他醒過來，是不是後面的所有事情，都會有另外一個結局？

祁慕顏不知道。

但她傍晚抵達醫院的時候，有過病房門的玻璃，看到溫暖坐在病床邊上，手裡捧著白色的骨瓷碗，一小杓一小杓地給韓旌羽喂燙得時候，她覺得事情好像正在偏離原來的軌道。

誰來告訴她，這是一副怎樣的局面？

哦，溫暖手指上還戴著當初韓旌羽要送給祁慕顏的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