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慕顏是在兩天后才去找韓旌羽的，並不想天天去。

關於欲情故縱這一招，祁慕顏其實運用的也是爐火純青的。

要是一直去找韓旌羽，他其實也會覺得煩。

但要是不去找他呢，他大概又會忘記一個她的存在，所以把握好尺度，祁慕顏也是研究過的。

這不，在進入韓旌羽病房的時候，祁慕顏明顯從他的表情裏面看到了意外和一點點驚訝的表情。

四九城的天氣已經暖和起來，祁慕顏今天穿一件T恤搭配闊腿寬鬆的褲子，外搭一件莫蘭迪灰的小西裝，顯得整個人高挑又幹練。

她很適合這樣的裝扮，又A又颯。

「怎麼，看到我很意外？」祁慕顏問了一句，「放心吧，我要是有空的話就會過來，但什麼時候有空，我就不知道了。」

「你過來幹什麼？」韓旌羽此時穿著藍白條的睡衣坐在椅子上，淡金色的陽光從窗戶外面灑進來，給他整個人渡上了一層光暈。

祁慕顏倒是非常自來熟地坐在韓旌羽的對面，說道：「剛才去問了一下醫生你的病情，說是現階段你做手術的話，風險很大。但是不做手術的話，你估計暫時想不起來以前的事情。」

「所以……？」韓旌羽不知道祁慕顏跟他說這話的意思是什麼。

其實先前韓旌羽有跟醫生建議過，他可以承擔手術的風險，只要將腦子中的血塊拿出來就行。

因為被迫灌輸記憶的感覺很糟糕。

「我不想你接受手術呢。」祁慕顏說道，「百分之七十失敗的可能，你只有百分之三十成功的概率。」

祁慕顏在說這話的時候，眼底是掩飾不住的擔心。

所以，她是擔心他手術風險太大？

韓旌羽現在算是知道祁慕顏來這裏的意圖。

「這是我自己的事情。」

「什麼叫你自己的事情？」祁慕顏音量提高幾分，「你要是死了，我轉頭就把肚子裏面的孩子拿掉。」

兩人似乎在這件事上存在著意見的不同。

韓旌羽看著祁慕顏的肚子，實在是難以相信那裏孕育著他們兩的孩子。

自從祁慕顏先前跟韓旌羽說了這事兒之後，他就一直在想，一直在想，可真的什麼都想不起來。

現在，她用肚子裏面的孩子威脅他不要做手術。

是想要讓孩子有一個父親？

只聽著祁慕顏繼續說道：「保守治療的話，至少還是一半一半的概率，而且大腦是人體最複雜的器官，說不定哪天血塊就自己化去了。反正說了那麼多，我就不想你有什麼危險。」

叨叨了那麼多，祁慕顏想表達的其實只有這一個想法——不想讓韓旌羽有危險。

原來，主要原因不是孩子。

想到這裏的時候，韓旌羽原本冷厲的目光，似乎變得柔和了一些。

祁慕顏表達了自己的想法之後，就沒有再繼續剛才的話題。

說道：「我餓了。」

韓旌羽一頭的問號，「我是病人。」

言下之意，哪有讓病人照顧她的。

「我是孕婦。」祁慕顏說得倒是理所當然，她用一雙清澈的眸子看著韓旌羽，等待著他接下來的安排。

被這樣純粹的目光看了好幾秒之後，倒是韓旌羽先綳不住。

在不要臉這方面，顯然祁慕顏是王者級別的。

「待會兒家裏的阿姨會送飯過來。」韓旌羽妥協了。

「吃了你的中飯，會不會不太好？」祁慕顏眨眨眼。

韓旌羽輕哼一聲，臉上的表情是「你祁慕顏也會覺得不好意思，太陽估計就打西邊出來了」。

等他做出這個表情的時候，過了兩秒鐘似乎才反應過來，好像對她這個行為見怪不怪，是習以為常的。

「你要是覺得不太好，就該自己帶吃的。」

「哦，你這是在邀請我以後和你一起吃飯嗎？」祁慕顏雙肘撐在桌子上，用手托著下巴，眼神直愣愣地落在韓旌羽的臉上。

什麼不好意思，害羞，不存在的。

倒是韓旌羽，被祁慕顏這麼直接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舒服。

「好咯，你沉默我就當你答應了。」祁慕顏攤手。

「我什麼時候答應了？」那種被牽著走的感覺，又湧上了韓旌羽的腦海中，好像在祁慕顏面前，那種感覺就會不自覺地湧現出來。

好像……他天生就是需要仰視祁慕顏，需要聽她的話一樣。

這個感覺，讓韓旌羽覺得很不舒服。

彼時，祁慕顏倒是非常坦然地等待韓旌羽家裏的阿姨送午餐過來，不自然的是韓旌羽。

「你幹什麼呀？」祁慕顏刷了一會兒微博之後，看到韓旌羽似乎有些坐立不安。

韓旌羽沒說話，將旁邊的拐杖拿了過來，從椅子上起來。

見他小腿還有傷，祁慕顏收了手機站了起來，走到韓旌羽身邊扶著他。

「你到底要幹嘛？」

「……」韓旌羽並不想打理祁慕顏，但她並不鬆手，「去衛生間。」

「哦，」她倒是一點不覺得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我送你過去。」

「我是去衛生間！」韓旌羽的聲音沉了幾分，提醒祁慕顏他這是去衛生間，而不是去做一些她可以陪同的事情。

祁慕顏也很認真地點頭，「我知道啊，但你小腿不是骨折了麽，所以我扶你過去有什麼問題嗎？」

起說完之後，祁慕顏似乎意識到什麼，然後才說道：「害羞啊？我有不會看著你解決。」

「……」韓旌羽表情沉了下來。

祁慕顏彷彿不知道一樣，表情坦然地說道：「又不是不知道你多大。」

「？？？」韓旌羽此時的表情可以說是非常豐富了，「你一個女人講這些話不會臉紅嗎？」

韓旌羽的確是被祁慕顏刷新了三觀。

「只允許你們男人開黃段子，不準女人說這些話嗎？那你們雙標好像太嚴重了吧。」祁慕顏無所謂地說道。

韓旌羽彷彿是被祁慕顏懟得無話可說，想了幾秒鐘，才憋出一句話：「你好歹也是祁家大小姐。」

「你知道我是祁家大小姐啊？」祁慕顏臉上露出意外的神色，「所以你是從誰那邊知道的？還是自己查的資料？」

她用她直接不加掩飾的眼神看著韓旌羽，彷彿能看穿他的心思一樣。

的確，韓旌羽一個人的時候上網查了祁慕顏的資料，想知道她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

曾經的天才大提琴少女，現在星輝娛樂的經紀人。

前者是活在眾人掌聲中的演奏者，後者是做著幕後工作的。

截然相反的兩種工作，她好像都能適應。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祁慕顏笑了笑，「看來還是很在意我這個前妻的嘛！」

韓旌羽每一句話都能被祁慕顏給懟回去，真的也是無話可說了。

「你能不能閉嘴。」

「為什麼閉嘴？你怕我再說下你會愛上我嗎？放心吧，這是自然規律，韓旌羽愛祁慕顏。」

韓旌羽乾脆將手臂從祁慕顏的手中抽了出來，說實話，他就沒見過像祁慕顏這樣……這樣……不知道用什麼詞來形容的女人。

說她厚臉皮吧，的確挺厚臉皮的。

但她每次都能戳中他的內心，好像牢牢地掌控著他的心思一樣。

這種感覺很難受。

見韓旌羽似乎有些生氣的樣子，祁慕顏也沒有跟過去。

差不多就得了，祁慕顏也是會見好就收的人。

她看著韓旌羽非常憋屈地往衛生間裏面走去，估計使用拐杖還不是很習慣，所以走的比較慢。

看著看著，祁慕顏臉上的笑容就收了起來。

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此時的心情。

同樣的事情，祁慕顏以前就做過，那時候追求韓旌羽的時候，就是靠著厚臉皮，靠著主動。

但現在，同樣的事情做起來，卻有著不一樣的心境。

有點不自然。

因為很刻意，所以顯得不自然。

沒事，祁慕顏提醒自己，等到韓旌羽恢復記憶就好了。

如果不做手術，他腦海中的血塊也沒有化去，記憶沒有恢復……

沒關係，只要他是健康的就好。

祁慕顏的心願不大，只要韓旌羽健康就好。

因為當她聽到醫生說手術成功的概率只有百分之三十的時候，她當時就拒絕了。

哪怕還有百分之三十成功的概率，她也不願意去賭。

萬一，賭輸了呢？

祁慕顏發現自己寧願接受韓旌羽記不得自己和孩子，都接受不了他生命受到威脅。

哼，韓旌羽肯定不知道她內心裏想了這麼多。

等到將來有一天他恢復記憶，祁慕顏一定要好好地，教訓他一頓才能解氣。

在等韓旌羽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病房門倒是被人從外面敲響。

祁慕顏淡聲說了一句：「進來。」

可這話說出之後，病房門並沒有被人打開。

走錯了？

祁慕顏覺得有點奇怪，從椅子上起來走到門口，拉開了病房的門。

倒是見到門外站著一個石化的人——溫暖。

手中還提著保溫盒。

祁慕顏看著溫暖這個樣子，嘴角微微勾起一個弧度，「又來送飯了啊？正好，我和韓旌羽都餓了。謝謝了。」

被當成送飯的溫暖，表情一陣紅一陣白，似乎在祁慕顏面前，很容易就喪失了主動權。

「韓旌羽呢？」溫暖問。

「衛生間。」祁慕顏站在門口，沒有讓溫暖進去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