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嫵這麼一說，祁慕顏著實不太明白他們之間的關係。

像是金主與情人，又像是上司與下屬。

「你和韓旌羽……」祁慕顏心中有一個猜想，但她不太確定，又或者說，不敢確定。

林嫵倒是沒有正面回答祁慕顏的問題，反倒是說道：「其實我更好奇你和韓總的關係，我也算認識韓總好幾年了，倒是很少見到他對什麼事情那麼上心。」

更讓林嫵意外的是，韓旌羽昨天晚上打電話給她，讓她今天來推介會，她本以為韓旌羽又會給她什麼資源。

但是來了之後，韓旌羽跟她指了唐嘯。

被誤認為是韓旌羽圈養的金絲雀五年，一度林嫵也這麼認為。直到剛才，林嫵才明白韓旌羽捧她，只是將她當成一顆旗子，有用的時候，自然就會派上用場。

祁慕顏見林嫵臉上的表情瞬息萬變，估摸著她應該是覺得成為韓旌羽的棋子，而心裏不是滋味？

說實話，祁慕顏也沒想到今天這一切，是韓旌羽操控的。

「祁小姐，那我先走了，改天見。」林嫵淺淺一笑，離開前，目光仍舊不經意間瞥了眼茶幾上的房卡。

灧瀾山的房卡，認識韓旌羽那麼長時間，第一次見他將家裏的房卡給別人，這個祁慕顏，果然不是一般的角色。

祁慕顏等林嫵走了之後，拿起桌上的房卡，心裏愁。

難道她真的要搬到灧瀾山去住？

……

瑞士，某私家療養院。

韓楚楚拖下病服穿上常服，梳理烏黑秀麗的長發，鏡子中的她面露病態，但那雙眼睛，卻格外精明。

不多時，桌上的電話響起，她拿了手機起來，接通。

「小姐，上次任務失敗，我們的人也都死了。」電話那頭的人帶著請罪的語氣說道，「下次，一定不會失手。」

「不用。」韓楚楚開口，語氣陰沉，「我有別的計劃。」

「是的小姐，您有什麼要我們做的，隻管吩咐。」

韓楚楚將電話掛斷，臉上的表情越發陰沉起來，她盯著鏡子中的自己，又像是盯著鏡子中的另一個人——祁慕顏。

「祁慕顏，你怎麼還有臉回到旌羽哥哥身邊？竟然還生了她的孩子？」她病態的容顏配上陰森的話，讓房間裏面的溫度陡然降低好幾度，「上次給了你們機會，讓你們爽快地離開這個世界，你們不要。很好，我馬上就要回去，五年前我能讓旌羽哥哥離開你，五年後，照樣能。」

韓楚楚啪地一聲將梳子拍在梳妝台上，那雙陰冷的眸子裏似乎能淬出毒液來。

她恨祁慕顏，要不是那個女人，她早就和她的旌羽哥哥結婚生子，過上幸福的生活。

可是祁慕顏就那麼出現了，搶走了她的旌羽哥哥，還不想讓她和旌羽哥哥住在同一屋簷下！

都是祁慕顏，毀了推她所擁有的一切。

這次她回去，她要讓祁慕顏好好看著，她是怎麼和旌羽哥哥展開幸福快樂的生活！

「咚咚咚——」病房門被敲響，「楚楚，是我。」

聽到外面韓旌羽母親黎月的聲音之後，韓楚楚臉上的陰冷瞬間收了起來，換上一副嬌弱可憐的表情。

她輕聲說道：「乾媽，你進來吧，門沒關。」

隨即，黎月開門進來，見韓楚楚已經換上常服，感覺她都有幾分生氣了！

「都好了嗎？醫院那邊都處理好了，差不多我們就能去機場回家了。」黎月走過來，溫柔地撫摸韓楚楚的腦袋。

「都準備好了。」韓楚楚沖黎月笑著說道，她笑起來的時候臉上有一對酒窩，眼神也顯得格外清澈透明。

和剛才雙眼裏恨不得淬毒的韓楚楚，判若兩人。

不過黎月臉上，倒是慢慢浮現出擔心，「楚楚，你真的準備好回去了嗎？我擔心……國內的環境對你來說，太複雜。」

「乾媽，我準備好了。我的朋友，家人，都在國內，我想回去的話，能多和他們在一起，對我的病情也有幫助。」韓楚楚道，「而且乾媽你在這邊陪了我那麼久，讓你和乾爸，和旌羽哥哥分開，是我的不對。」

「傻孩子，你就知道為別人考慮，你什麼時候才能想想你自己？」

韓楚楚淺笑，她裝起無辜來，那表情真的是活靈活現，「乾媽乾爸好，我就好。我要謝謝你們這麼多年的照顧，不然我早就……」

一提到這個，黎月心中對韓楚楚的歉疚就油然而生，所以在這種情況下，不管韓楚楚提什麼要求，她都會答應。

黎月拍拍韓楚楚的肩膀，說道：「走吧，我們去機場。」

在黎月看不到的地方，韓楚楚的笑變得得意起來，對付黎月，她只要有那麼一招，就能永遠操控她。

……

韓旌羽回到灧瀾山時，陳讓就接到電話，說了幾句之後便掛了電話。

「韓總，那邊說，祁景和已經被釋放。」

韓旌羽眉頭一挑，「唐嘯做事還挺速度。」

「韓總，咱們這麼設計唐嘯，萬一回頭他擺咱們一道，那……」陳讓的確是沒想到韓旌羽會藉由唐嘯的手讓那些家族放了祁景和。

本以為他為了撈祁景和出來，該是會得罪不少人，最後不過只是個唐嘯。

還是韓旌羽一直都覺得礙眼的唐嘯。

「他要真敢做什麼，也不會等到現在。」韓旌羽輕嗤一聲。

陳讓恍然。

說來也是，唐嘯在韓旌羽面前蹦躂了好幾年，有時候和他搶個項目，有時候冷嘲熱諷一下，韓旌羽似乎都沒將他放在眼裏。

但越是不和那人一般見識，他就越覺得是韓旌羽怕了他。

那韓旌羽一出手，唐嘯不得認栽？

剛要進電梯，韓旌羽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拿出來一看，國際號碼，瑞士那邊的。

他遲疑幾秒，接了電話。

「喂，韓先生嗎？我們這邊打電話通知您一聲，韓楚楚小姐已經結束治療出院，和您母親一起回國了。」

回國？

韓旌羽神色一凜，因為他根本就沒聽母親提起過，母親甚至都覺得，韓楚楚能一直留在那邊，才是對韓楚楚病情最好的。

怎麼就回來了？

「謝謝，我知道了。」

韓旌羽語氣沉沉地掛了電話，轉頭跟陳讓說：「你去查我母親和韓楚楚的航班，看她們是回四九城，還是來海城。」

陳讓領命，立刻去查。

不過陳讓好像很久沒有從韓旌羽口中聽到韓楚楚這個名字，也難怪自家上司這時候神情那麼嚴肅，好像遇到什麼棘手的事情一樣。

很快，陳讓便查到了信息，跟韓旌羽說：「韓總，夫人和韓小姐的航班是到四九城的。」

行吧，只要不來海城，就什麼事都不會有。

只是她們在這個時間點回來，韓旌羽不由得會想很多。

只不過，當年發生的事情，韓旌羽絕對不會讓它再發生一次！

……

祁慕顏打車回家，因為陸南謹還有其它工作，她只能自己回家。

到小區樓下時，意外發現秦遇時在等她。

就先前在酒吧匆匆一瞥，現在這麼仔細一瞧，當初的大男孩兒，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呢！

下車之後的祁慕顏，強忍住想抱抱昔日好友的想法。

不知道是誰說，男女之間沒有真正的友誼，其中一個肯定是有所圖謀。

但祁慕顏知道，她和秦遇時對對方都沒有什麼圖謀，他們只是好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

「你怎麼找到這兒的？」祁慕顏站在秦遇時面前，忍不住鼻子一酸。

「你現在就住在這種地方？」秦遇時瞥了眼周圍的環境，帶著幾分嫌棄。

剛剛醞釀的情緒在秦遇時說了這話之後，瞬間沒了，「這裏租金也很貴好不好？」

「租？」

遙想當年，祁慕顏是住在上億別墅當中的，她自己的小公寓，也都是市中心繁華地帶的。每次出行，下榻的全是五星酒店的總統套房。

現在卻居住在租金連總統套房一晚的房費都抵不上的小區裏面。

「你今天是專門來諷刺我的是嗎？」祁慕顏瞪了秦遇時一眼，想著還不如打電話！

「不是。」他倒是回答地行雲流水，「我來是告訴你，我剛剛收到消息，說景和已經出來了。」

「這麼快？」早上才目睹韓旌羽設計唐嘯，傍晚的時候弟弟就被釋放，看來韓旌羽手中的證據對唐嘯來說，真的很重要了。

「你看起來知道是怎麼回事的樣子。」秦遇時從祁慕顏的話中讀出她知道祁景和會被釋放。

祁慕顏沒有第一時間回答。

但是秦遇時似乎已經知道答案，但是不太確定，「韓旌羽做的？」

祁慕顏點頭。

「怪不得這麼快。」

「阿時，你誤會他了，景和不是他弄進去的，是四九城顧家他們。」

如果沒聽錯的話，祁慕顏這是在幫韓旌羽說話？

秦遇時的眉頭不自覺地擰了起來，好半晌，他才問了一個和祁景和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小七，這麼多年過去了，你不會還對韓旌羽心存幻想？」

「我沒有啊。」

「但你在幫他解釋。」

「我沒有幫他解釋，不過是陳述一個事實，不想讓你們誤會他。」祁慕顏一再強調自己對韓旌羽已經沒有感情了。

「然後呢？」秦遇時逼問。

「沒有然後，我只是不想有人被誤會。」祁慕顏道。

可她似乎忘記了，五年前的韓旌羽也是不被她的朋友們所接受和理解，她當時也在向他們解釋韓旌羽不是他們想的那樣。

因為她想讓她的朋友們和她一樣接受並且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