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旌羽的心情被唐嘯攪亂，林嫵叫他去看著簽約，他也沒什麼興緻。

林嫵沒有自討沒趣，便自己去了。

他一邊抽煙，一邊回了車上。

這邊司機剛剛問他要去哪兒的時候，韓旌羽的手機便響了起來。

是母親黎月打來的，韓旌羽微微擰眉，似是不那麼情願，但最終還是接了電話。

「喂，旌羽，你現在在哪兒呢？」母親溫和的聲音傳了過來，半是詢問，半是關心。

「公司有點事，在處理事情。」

「嗯，那你什麼時候有空到瑞士來看看楚楚，她最近情緒不怎麼穩定，也睡不好，每天都得吃醫生開的穩定情緒的葯。你也知道，這些葯吃了，對身體的副作用很大。」

因為知道母親打電話過來，提及的必然是韓楚楚的事情，所以韓旌羽就不是很想接。

「等我這邊忙完就過去。」

「行……」母親嘆了口氣，「楚楚這孩子很可憐，小時候成了孤兒，到我們家也沒有過什麼好日子。本來說看著她喜歡你，你們兩結婚，那是最好不過的。」

韓旌羽的眉頭，擰得更緊。

「但是哪知道你惹了那麼一個橫行霸道的女人，生生地把楚楚送到別人床上，受盡凌辱，竟然還把那些照片給公開！」母親說到這裏的時候，十分激動，「楚楚現在……每天都在煎熬，你讓我看了，怎麼對得起她的父母？」

說到最後，母親又開始哽咽。

「你也是，既然不喜歡楚楚，為什麼不早點跟我們說？我還一門心思地撮合你們，最後卻害了楚楚。她現在這樣，下半生可怎麼辦？」

「媽，我說了會照顧她一世，就不會食言。」

「可是從楚楚到瑞士來已經四年了，你一次都沒來看過她！」

但是照顧，並不等同於要時時刻刻和她在一起。

韓旌羽無話可說，倒是電話那頭傳來韓楚楚淺淡的聲音：「乾媽，你在和旌羽哥哥打電話嗎？我也想和他說幾句話，他好久好久都沒有給我打過電話了。」

「來，你跟他說。」

沒等韓旌羽拒絕，電話已經轉交到韓楚楚手上，黎月還將空間留給他們。

電話那頭是沉默，只有微微的呼吸聲傳了過來。

半晌，韓楚楚試探地開口，「旌羽哥哥……你還在嗎？」

聽到韓楚楚柔弱的聲音，韓旌羽心裏就悶得難受。

「在。」

「嗯……你別聽乾媽的話，我在這邊很好的……這裏環境很好，天氣好的時候曬曬太陽，和乾媽一起喝喝下午茶，真的很好的，你別擔心哦。」

「嗯。」韓旌羽低低地應了一聲。

在沒有經歷那件事之前，韓楚楚是個活潑開朗，但心思又很敏感的一個小姑娘。那件事之後，她變得神經脆弱，敬小慎微，刻意討好每一個人。

私下裏，卻又忍不住地自殘。一次次的，左手臂上全是刀疤。

韓旌羽為什麼不去瑞士看韓楚楚？因為一看到那樣的韓楚楚，他覺得她的傷害都是他帶去的，是他毀了一個像花兒一樣的女生。

「旌羽哥哥，你什麼時候來看我啊？我好想你呢。」韓楚楚說這話的時候，謹慎中帶著點局促，因為怕被拒絕。

「手邊有點事情，等忙完了就過去。」韓旌羽單手撐在車窗上，說這話的時候，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過去。

就在這時，韓旌羽看到走進地下停車場的祁慕顏，那一瞬間，他的手緊緊地握著手機，手背上青筋盡顯。

如果不是祁慕顏，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旌羽哥哥，那你一定要來哦，我都等了你……好幾年了……」

「嗯。」韓旌羽說完，匆匆掛了電話，打開車門就下去了。

忽然間見到韓旌羽，祁慕顏其實是嚇了一跳的。

但是韓旌羽臉上的表情，更讓她覺得可怕。

就好像要殺了她一樣。

祁慕顏往後退了兩步，稍顯底氣不足地說道：「星闌的撫養權都給你了，你還想怎麼樣？」

說完這話，祁慕顏打算繞開這個不知道為什麼發瘋的男人，想要快點把落在車上的文件取走，避免和韓旌羽發生什麼二次衝突。

可當祁慕顏要走的時候，韓旌羽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拉了回來。

「你為什麼還能這麼心安理得地活著？你就沒有哪怕一秒鐘的後悔，愧疚？」韓旌羽森冷的聲音落入祁慕顏的耳中。

她一臉問號，「我為什麼要後悔，愧疚？難道我還要對你心懷愧疚，是我傷害了你的感情，還是騙了你多少錢？」

「楚楚。」韓旌羽喊出韓楚楚的名字。

他一直都喊她「楚楚」，但是喊祁慕顏的時候，就是連名帶姓。

韓楚楚是他心頭白月光，她祁慕顏就是地上的垃圾。

祁慕顏抬頭，迎上韓旌羽的目光，道：「韓旌羽，你搞清楚當初我兩結婚了，韓楚楚整天沒事兒就勾引你，我算是脾氣好，就給了她一點教訓。我要是脾氣不好，她現在指不定在哪個鬼地方接受男人的蹂躪——」

「啪——」

祁慕顏話音未落，韓旌羽的巴掌便落了下來。

她整張臉被韓旌羽甩得偏向了一邊，左耳出現了暫時性的失聰。

很疼，半張臉火辣辣的疼。

祁慕顏緩了半分鐘，才從這一巴掌裡緩過來。

隨即……

「啪！」

祁慕顏反手就還給韓旌羽一巴掌！

「我爸從小就教我，別人打你一巴掌，你要還回去。」祁慕顏眼眶紅紅，但忍著沒讓眼淚掉下來。

韓旌羽整張臉都黑了下來。

他被祁慕顏扇了一巴掌！

「祁慕顏！」

「既然你要我承認當初韓楚楚遭遇的一切，是我做的，好的那我現在承認，代我跟韓楚楚說聲抱歉，下次見到她，我一定讓她比現在更慘。」

說完，祁慕顏繞過韓旌羽，徑直往自己車邊走去。

剛才噙在眼眶的淚水，在繞過韓旌羽之後，嘩啦啦全部掉了下來。

他不相信她，從來都不相信。

對這個男人的心，是徹徹底底地死了

當祁慕顏打開後座準備拿文件的時候，身後忽然來了一股力量，將她推進後座裏面。

隨即，車門被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