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妃道；「阿九是嫂子，阿九先來吧！」

顧九起身，一個丫鬟端著茶壺，一個丫鬟端著托盤，放著十幾個杯子，茶都已經泡好了。

顧九先給太后敬茶，跪在太后腳下，「孫媳婦給太后娘娘敬茶！」

太后笑了笑道：「以後要叫皇祖母！」

「是，皇祖母！」

太后接下茶，拿出一對通透的碧玉手鐲道：「這是哀家送你的見面禮！」

「謝謝，皇祖母！」

曲歡跟著後頭接下。

挨到皇帝，顧九把碗舉到頭頂，「父皇，請喝茶！」

皇帝誇讚：「倒是上道的很！賞賜你一道禦菜如何？」

禦菜？顧九心中直罵蕭徹小氣。

眾人豎起耳朵，倒要聽聽什麼禦菜。

皇帝不負眾望，「朕聽聞，朕的這個兒媳，好吃肉，便賞她朕最愛吃的紅燒肉。阿九，你可喜歡？」眾妃子頓時捂嘴偷笑，這是最特別的見面禮。

顧九應是。

皇帝道：「下午，便讓小李子送到府上去！」

端妃卻沒笑，等著顧九過來。

顧九知道端妃今日不高興，便小心翼翼跪在端妃面前，端妃半晌不接茶，卻笑著道：「阿九來自鄉野，本宮也從來沒有嫌棄過」！

言外之意很明顯，說顧九就是一個農村來的野丫頭。

顧九低著頭，舉著碗，胳膊困的要死。

端妃就是不接碗。

顧九應是道：「臣媳會好好努力的！」

端妃語重心長得道：「阿九，身為皇家媳婦，一定要賢惠做人，少些舞刀弄棒的，早些和宸兒生個皇孫，我也好抱孫子。」

顧九毒素蔓延，體力不支，手都抖了起來。

端妃冷笑：「你們都瞧瞧，我這兒媳婦敬茶手都抖，算了，以後再慢慢調教吧！」

蕭南宸臉色黑到極致。

柔妃這時道：「端妃姐姐快喝了吧，新娘子昨夜勞累，今天肯定體力不支！」

這是解圍。

端妃接下，卻不喝，顧九總算收回手，她額頭竟然都滲出冷汗來了。

淑妃卻道：「今日要敬茶，就應該節省體力，免得這會子吃力，定王大病出愈，定王妃該是悠著點才行！」

這個年代，什麼事情都推到女子身上。

顧九還跪著，端妃抿了一口茶，道：「起來吧，本宮可不想被人說我苛待兒媳！」

皇帝和太后卻也像看不到似得。

蕭南宸眼眸瞪著端妃，端妃心裏嚇了一跳。

顧九起來，若芸瞧著顧九出汗，心中頗為難受著急，便道：「曲歡，為你家王妃擦汗！」

顧九擺手，「我自己來！」

蕭南征這時說道：「母妃，若芸也讓一起敬茶吧，這麼多人都等著呢！」

端妃點頭，「好，若芸先給太后娘娘敬茶！」

顧九剛要拜惠妃，蕭南宸道：「父皇，太后，今日便算了吧，阿九身體不適，不日前中毒，如今未解，想必是毒發了！」

皇帝不應聲像是在思索，蕭南宸便又道：「父皇，食人花的解藥也許是在南秦，兒臣也想帶著阿九過去，使臣的事情兒臣接了，順便帶著阿九找解藥！」

這話一說，皇帝立即笑了，「甚好，那就去吧！既然定王妃不舒服，那便和宸兒下去休息吧！」

顧九如臨大赦，可是蕭南宸卻要白白出去送命。

顧九想著，蕭徹肯定和蘇玉達成了某種協議。

還是不可告人的秘密。

蕭南宸起身，扶起顧九便走了。

若芸心裏鬆了一口氣，便開始敬茶。

惠妃笑著道：「恭喜聖上，去南秦的使臣終於確定了！」

皇帝受用。

端妃喝了若芸的茶，非常高興，「芸兒以後和征兒互敬互愛最好，你們早些生孩子，我這幾年沒事可做，孤單的慌！」

若芸乖巧點頭，「是，母妃！」

淑妃如今死了兒子，說話尤其刻薄，「端妃姐姐，還真是偏心啊！」

端妃卻道：「若芸乖巧些，沒毛病，阿九性子急些，我自然要勸告。本宮沒偏心，妹妹多心了！」

太后幫腔，她最喜歡的妃子就是惠妃和端妃，都比皇后強，皇帝也喜歡這兩位，太后心裏清楚的很，「若芸確實很好，哀家也喜歡，孫媳婦那麼多，哀家喜歡的，滿意的不多！」

若芸禮物收了一堆，坐好。

淑妃想起不賢惠，沒有貞德的顧含玉，頓時心情不好起來，便起身要走。

她這一生就生了一個兒子，如今兒子也死了，她也沒什麼盼頭了。

皇帝允許了。

淑妃出門碰到蕭南宸和顧九正要走。

淑妃便立即尖酸刻薄起來，外面天冷，下人們都不見蹤跡，便更是肆無忌憚起來，「真是可悲，可嘆，好不容易好了腿，又攤上個中毒的王妃，蕭南宸你以為你還能活多久，去南秦你必死無疑！」

蕭南宸扭頭，神色淡淡，語氣冷漠：「多謝淑妃娘娘提醒，畢竟太子殿下就是最好的例子！」

顧九不禁看了一眼蕭南宸，好刻薄的話啊，果然淑妃崩潰，「蕭南宸，若不是你，我兒子也不會死，是你攛掇順王做的，順王都已經交代了！」

蕭南宸冷笑一臉，「當年我的好哥哥，在戰場上暗算於我，本王若是不報仇，豈不是對不起我的父母！」

淑妃面目猙獰，「你有什麼證據說是運兒乾的？本宮問過他，他說不是他乾的，是另有其人！」

蕭南宸一臉不相信，「人都死了，還撒謊做什麼，他臨死的前一天，我見過他，蕭懷運都承認了，你還有什麼可隱瞞的？」

淑妃更是覺得不可思議，「他親口承認，蕭南宸，你騙鬼呢！」

蕭南宸卻見裏面有人出來，便道：「阿九，我們走吧！」

顧九點頭，這個時候蕭南宸脆弱，她必須安靜，這個時候沉默便是最大的支持。

然而太監卻匆匆跑出來道：「定王，定王妃請留步，幸虧你們沒走！」

太監喘了一口氣又道；「聖上口諭，定王、定王妃要在端妃宮裏用膳，現在在萬壽宮偏殿裏等著。」

這太監就是當時給顧九換了毒藥的。

蕭南宸冷著點臉道：「本王知道了！」

淑妃站在寒冷裡，太監勸慰道：「娘娘，聖上讓您早些回去！」

淑妃看向太監道：「仗勢欺人的狗東西！」

太監臉都綠了，「娘娘，請您積點口德，你沒聽宮裏的人都說呢嘛，你平日裏苛責下人，沒有積德，所以兒子都早早的沒了……」

這話有點惡毒，淑妃往前幾步，揚起手就要打人。

顧九勸住：「娘娘，如今宮裏都步履維艱，為何還要鬧事！」

陳淑妃有點發瘋的跡象，忽然就哭泣道：「我兒死的冤哪。我兒死的冤哪」！

蕭南宸給了那太監一個眼色，顧九瞧得清楚。

轉瞬太監便大聲呼叫起來，「不好啦，不好啦，淑妃娘娘發瘋了……」

蕭南宸快速帶著顧九去了偏殿。

很快，皇帝便帶著人出來，淑妃邊哭邊笑，頭髮散亂，在地上罵太監。

太監打著哭腔道：「聖上，奴才好冤枉，定王和定王妃剛進了偏殿，淑妃娘娘便發起瘋來，還說是聖上殺了她的兒子！」

蕭徹頓時大怒：「來人，把這個瘋婆子打入冷宮，永世不見天日！」

無人求情，無人動作。

顧九要出來，卻被蕭南宸拉住。

顧九不解，「為何要這麼做？」

「她待在冷宮興許還能活的更久一些，你以為她真的瘋了嗎？」

顧九恍然明白，「可是她剛才咒你死，還……」

「她只是一個失了兒子的婦人罷了！」

顧九忽然就不懂蕭南宸了，「皇帝這麼做，真是薄情！」

蕭南宸卻道：「宮裏這樣的事情，何曾少過？」

顧九沒想到現在自己心軟如此。

蕭南宸慢慢過去坐到床上，「阿九今日如此心軟，明日你若患難，別人可不會對你這樣，寂寞深宮，你又知道下一個死的是誰？我母妃還是堂堂南秦帝姬呢，不也是說死就死了！」

顧九站在窗口忽然問蕭南宸，「蕭懷運死之前，你真的見過？」

「見過！」

「真的是他陷害你？」

「當然不是！」

顧九腳下一頓，不可思議地瞧著蕭南宸，「怎麼會？」

蕭南宸卻道：「該死的人還一個都未死了！」

顧九忽然覺得蕭南宸可怕，「可是當時你說是蕭懷運的！」

「阿九，是他見死不救！」

顧九無話可說。

這時又來一個太監，曲歡進來道：「王妃，聖上要您過去！」

蕭南宸起身打算陪著顧九，曲歡道：「王爺，那位大監說就讓王妃一個人去！」

蕭南宸一頓。

顧九心情頗為不好，「好，走吧！」

蕭南宸卻在顧九身後道：「見死不救更應該下地獄！」

顧九頓了頓，沒回頭，帶著曲歡走了。

秦素進來，「殿下，為何要告訴王妃真相？王妃心地太善良！」

「本來就是殘酷的，今日這麼好得機會，我自然要為我的母妃報仇，惠妃，還是端妃都得死！」

秦素點頭，再不應聲。

顧九走的很快，曲歡知道顧九心裏不舒服，便問道；「小姐，怎麼了？」

顧九道：「沒什麼！」

曲歡識趣不追問，「小姐，你嫌定王太狠了是不是？」

走在前面的太監忽然轉頭，顧九擺手道：「別說了！」

曲歡點頭，一臉抱歉。

很快到了禦書房。

顧九是一人推門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