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九夢裏是在北齊的浣衣院，她被迫接客的場景，身上青紫交加，還有那老嬤嬤揮著皮鞭惡語相向。男人滿口黃牙大笑不止，扯掉了她身上唯一的一塊遮羞布，便撲了過來，她反抗無用，用牙齒咬，卻被狠狠給了幾個耳光，隨後便是暈死過去再後來她被六皇子看中，去做了侍妾，才算過了幾天安穩日子……

不覺天亮，她冷汗涔涔，還緊緊握著被子，臉上皆是淚痕。

劉嬤嬤坐在床邊一臉關切道：「小姐，你是做噩夢了麽？外面大夫人派來的丫鬟和婆子等著你挑選，您該是起身了！」

顧九穿著中衣，慢慢起身，眼神迷離道：「嬤嬤，現在幾時了？」

「小姐，晨時了。」

「讓青杏準備一番，待會我該去向他們請安了。」

自然是要去見陳氏，顧如海還有老太太。

劉嬤嬤心疼地為她擦了額頭冷汗，「小姐，先選上幾個人吧，在大夫人面前做樣子還是要的，哪怕有耳目進來。」

顧九起身，向著窗邊走去，便瞧見院子裏約莫有十來個丫鬟，還有幾個小廝和幾位嬤嬤，等著挑選，但是表情和行為卻不是一致的，道：「我倒是看不出來，劉嬤嬤你去幫我選上兩名丫鬟、一位嬤嬤還有一個小廝吧！」

劉嬤嬤一頓，低眸站在一側道：「老奴不敢，這些人以後都是要在琉璃園走動的，若是選不合適，萬一要是壞了大小姐您的事情該是如何？」

顧九卻道：「你選的青杏就很好，培養的頂好，嬤嬤看人的眼光還是挺準的！」

劉嬤嬤又提醒道：「小姐，歐陽家也要送人來的。」

「所以，那先隨便選上幾個吧，選多了，還得換，麻煩！」顧九對這些一點也不熱衷，因為不管選了誰，她都無所謂，若是她不相信，她也不會重用的。

劉嬤嬤瞬間理解顧九的心思，答應道：「那老奴去選了，讓青杏伺候您梳洗？」

「嬤嬤沒人的時候叫我阿九就好，嬤嬤您養我長大，猶如我的母親一般，今天對我這般客氣，我倒是不習慣了！」

劉嬤嬤又泛著淚光道：「大小姐，這些年苦了你了，沒娘的孩子最是委屈和可憐，老奴我沒本事，還是沒讓你……」

青杏端著熱水進來，擾了這情深，剛要退出，顧九道：「青杏進來吧，嬤嬤也去挑人。」

她很少這般溫柔，青杏都有點不適應。

顧九溫柔笑笑坐在了凳子上，儀態萬方，準備洗臉。劉嬤嬤擦拭眼淚之後便出去選人了。

一乾人等見是劉嬤嬤，都很是不忿，暗想這大小姐也太不講求規矩，她們都在這兒等了小半個時辰了，最終也只是派了位嬤嬤來挑人，還真是夠隨便的。

劉嬤嬤上前問了幾個人的名字，之後便開始挑選，沒料到大夫人陳氏的貼身胡嬤嬤在一側道：「劉嬤嬤你可選仔細了，這些個都是府上精挑細選的人，為了把大小姐伺候地合心意，可是不容易，若不然還是請大小姐親自來挑吧！」

顧九在屋裏聽的真真切切，便差了青杏出去。

青杏站在門口趾高氣揚，清了清嗓子道：「大小姐說了，劉嬤嬤選誰她都同意，劉嬤嬤代表的就是她，誰若是不服，便走了就是，這琉璃園不大，也不需要那麼多人伺候。」

那胡嬤嬤聽了一臉的不高興，「這是在給大小姐選人，哪能隨便，大小姐若是沒個合適的人伺候，豈不是以後要被人笑話了去。夫人是大小姐的母親，這都是她的安排，自然是為大小姐好的。老奴懇請大小姐親自來選人。這樣老奴也好交差。若是選不到合適的人，老奴還得擔責……」

顧九眉頭鎖了一瞬，但很快恢復冷靜，卻沒有出去的意思，她自顧自地塗了些胭脂，她又喝了些茶，自己挑選了粉色的衣裙，一切慢條斯理。

青杏依然不卑不亢道：「劉嬤嬤你選吧，若是不願意留也可以，小姐說，琉璃園我和劉嬤嬤兩個人伺候也夠了。」

劉嬤嬤聞言轉頭對眾人道了一句，便道：「願意留下來的人，便留下吧，不願意留的就走吧！」

又對陳氏的心腹胡嬤嬤道：「嬤嬤，勞煩轉告大夫人，小姐是隨意的性子，對她送來的人都很滿意，覺著誰都可以。您不用太計較，大小姐剛回家，昨夜換床睡得不太好，所以今早起晚了，正在洗漱，便不出來了，大小姐差我來選，我便要選的，要不陳嬤嬤幫我指派幾個也行，畢竟都是顧府的人，您肯定都了解！」

劉嬤嬤說話有理有據，不疾不徐，倒是讓許多人聽著舒坦了。

那胡嬤嬤冷哼一聲，道：「若是這般，那劉嬤嬤選吧！」

劉嬤嬤道謝，微笑著選了兩個丫鬟，一個婆子，一個守門小廝，便道：「大小姐清凈慣了，便少選幾位吧。」

那胡嬤嬤不屑，覺得顧九上不了枱面，哪個公子小姐不是想著多選幾個人，擴充面子的。心裏鄙夷顧九，但面色不顯。便象徵性地對幾位選上的人訓了話，隨後帶著剩下的人便走了。

劉嬤嬤帶著四人進了屋子，顧九已經收拾妥當，坐在主位上，等著幾人拜見。

看到那小斯的長相，顧九笑了，因為長得實在不太好看，眉毛旁邊還有顆痣，黑痣很大，很突兀。

劉嬤嬤見顧九對小廝感興趣，便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的名叫三七，拜見大小姐！」他低著頭，看不清情緒，但是聲音很是沉穩。

因為聲音聽著熟悉，顧九便道：「抬起頭，我瞧瞧！」

那小廝抬頭看向顧九，顧九看見的還是那顆痣。

「你從小便在這顧府？還是近日才來？」顧九壓抑著笑意問道。

「稟大小姐，小的前日才被買進來的！」

顧九看了一眼劉嬤嬤：「這人挑的倒是好！」她嘴角噙著笑，辨不出喜怒來。

劉嬤嬤看了那小廝一眼，又看著顧九道：「大小姐，有什麼不妥嗎？」

「沒有，這小廝選的甚好！」顧九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