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丹朱擰了擰帕子，「奴婢這去哪兒找？」

「隨便叫個人出門，找那些不著四六的紈絝說一聲便成。」蘇予安看了丹朱一眼，「快去。」

雖然這種找法很是奇特，但丹朱還是去了。

蘇予安進了潤澤院，卻被丫環攔住了，說要通報。

只是半刻鐘後，丫環才走出來，道：「二少夫人，侯夫人正在跟闞夫人議事，讓您先回去。」

「麻煩你告之母親，我過來，也同她和闞夫人商議之事有關。」蘇予安道。

丫環面有難色，但見蘇予安看上去不大好說話的樣子，還是轉身稟報去了。

又過了一刻鐘，那丫環才低著頭走了出來，對蘇予安道：「二少夫人，侯夫人請您進去。」

蘇予安深深地看了一眼正房的方向，知道秦氏只怕是與闞夫人已經談妥了。

縱然如此，蘇予安還是堅決走了進去。

一進門，蘇予安便見秦氏和闞夫人正在喝茶，兩個人的臉上都面如春風，眉梢眼角都是笑。

「兒媳見過母親，闞夫人！」蘇予安平靜地行禮，但闞夫人卻冷哼道，「用不著，之前在大門口已經見過了，二少夫人不愧是侯門媳婦，好氣度！」

蘇予安知道闞夫人是在嘲諷自己，但卻並沒有露出任何不滿之色，反而照單全收，道：「闞夫人過獎了，但願沒給侯府丟臉，只是闞夫人，似乎不怎地把榮陽侯府放在眼裏。」

「蘇氏，你這是怎麼說話的？」秦氏將茶杯放到桌上，稍許用了些力，傳出「砰」地一聲。

「母親，兒媳這樣說，自是有原故的，闞夫人在大門處可是……」蘇予安的話還沒說完，便被秦氏打斷，「我都知道了，闞夫人一個當娘的，說話做事急燥了些也是有的，你一個晚輩怎地如此計較。」

計較？蘇予安都想笑了。

原以為秦氏身為榮陽侯府的當家主母，就算在侯府裡有自己的算計，對外總要顧及一下榮陽侯府的臉面。

沒想到，並不是！

「母親，不是兒媳斤斤計較，侯府的顏面也是父親母親的顏面。」蘇予安說話的速度很慢，她想給秦氏足夠思考的時間。

但秦氏卻道：「蘇氏，我說了，闞夫人是事出有因。便與你說了也罷，闞公子對天芯一見傾心，為此茶飯不思，難得他如此赤誠，我們侯府和闞家往後就是親家了。」

「親家？母親，您答應闞夫人啦？」雖然早就料到，但蘇予安還是想確認一下。

「自然應了。」秦氏理直氣壯地說。

「母親，天芯不願意嫁到闞家。」蘇予安看向秦氏。

「蘇氏，此事已經定了，不必多言。」秦氏看了一眼闞夫夫。

表面上看，秦氏的這一眼似乎是怕闞夫人有什麼想法，實際上，秦氏巴不得闞夫人聽到心裏去。

「倒也不必瞞著，我知道天芯不想嫁，但真情所至，金石為開。」闞夫人笑眯眯地回秦氏。

「還是你度量大。」秦氏一臉感慨地回闞夫人，又轉頭看向蘇予安，「蘇氏，我知道天芯不願意嫁，但你也看到了，難得她不願意嫁，闞家還願意娶，像闞夫人這樣體貼寬厚的婆婆，實是難找，你還待怎樣？」

「你過獎了，我這脾氣也不大好，不過也要看人，我喜歡天芯，自是會對她好的。」闞夫人說到這裏，又是一聲冷哼，「只是貴府倒是蹊蹺，怎地姑娘的親事不是父母做主，倒由個嫂嫂來說三道四的。」

說到這裏，闞夫人還特別不屑地看了蘇予安一眼。

闞老爺不過是個知府，竟敢如此輕視蘇予安，想也知道，是秦氏給她傳達了什麼。

蘇予安也不想細究這些，只是問秦氏：「母親，你真的絲毫不考慮天芯的想法？」

秦氏閉了閉眼睛，一臉無奈地說：「她一個十四五歲的姑娘家的，她的想法能做得準的？」

蘇予安卻道：「那父親呢？上次父親可也說了，天芯如果不願意，便可不嫁闞家。」

闞夫人聽了這句倒有些意外，不禁看向秦氏，江侯爺居然也說了這句？

想到榮陽侯府應該是就這樁婚事討論過的，結果是不與闞家結親，闞夫人便覺得心頭有團火在燒，自己的兒子人中龍鳳，竟被人如此看低。

闞夫人很想直接起身走人，但想到闞高義那張憔悴發黃的臉，忍了忍還是坐下了，但卻死死地盯著秦氏，一副要個說法的模樣。

「蘇氏，你太放肆了。」秦氏一掌拍在桌幾上，厲聲道，「此一時彼一時，再說了，天芯是我的女兒，她的親事本該就由我來做主，等我死了你再來做這個主吧。」

「母親說得有理，但我卻想問問母親，如果她是您親生的女兒，如果她是天芙，您會如此不顧及她的想法嗎？」蘇予安的聲音也強硬了起來，大聲道，「京都的男兒又不是死絕了，您非得要將她嫁到闞家？」

「死沒死絕，她都非嫁不可。」秦氏的態度同樣堅決。

秦氏裝了多年，早就快憋出內傷了，這會兒沒有外人，況且蘇予安只不過是個母家身份低微的兒媳，她便想暢快一回。

誰知就在這時，江起雲的聲音突然想起：「母親，天芯不可嫁到闞家。」

秦氏的臉色一變，目光陰戾地看了蘇予安一眼：「你算好了的？」

蘇予安唇角微微揚起，如果不是等江起雲回來，她用得著明知道秦氏不會同意，還跟她廢這麼多話麽。

江起雲已經掀開門簾子走了進來，還帶著一身塵土，似乎是跟誰剛打過一架似的。

再一想，便明白了，恐怕正跟人在演武場練著，然後知道自己找他，便趕回府裡了。

不得不說，那幫紈絝的消息還真是快。

「起雲，你也要與母親作對，你也覺得母親是想要害天芯嗎？」秦氏看向江起雲的目光突然就柔和了下來。

柔和之中，還帶著那麼一絲哀怨和痛心。

聲音也抖了起來，似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蘇予安知道，秦氏的表演又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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