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的話讓錢嬤嬤聽了，隻覺得後脊樑發冷。

「都是奴婢的不是，奴婢……奴婢真的只是沒顧得上。」錢嬤嬤顫聲道。

究竟是不是沒顧得上，秦氏心裏也清楚，只是錢嬤嬤跟了她這許多年，讓錢嬤嬤沒臉，她也沒臉。

這時，門外卻傳來香芹的聲音：「夫人，二少夫人身邊的丹朱把周奶娘送過來了。」

秦氏臉色一凜，淡淡地說：「她倒是省事！」

錢嬤嬤不禁有些擔心地看著秦氏，小心翼翼地陪笑道：「整個侯府後宅是夫人說了算，二少夫人心裏也是清楚的，她哪裏敢自專。」

「是嗎？」秦氏瞟了錢嬤嬤一眼，然後對香芹道，「帶進來！」

丹朱帶著周奶娘進了屋子，然後將周奶娘的所作所為細細地說了一遍。

「周奶娘，你還有什麼可說的？」秦氏厲聲喝斥道。

周奶娘在本心堂就被蘇予安打破了心防，而且她一直以來也是為自己撈錢，和潤澤院也沒有很多的來往，因此秦氏這一聲嚇得她當即腿就軟了。

「是奴婢的錯，是奴婢貪得無厭，求侯夫人看在奴婢一直照顧小公子的份上，從輕發落！」周奶娘跑在秦氏抖如篩糠。

秦氏一臉嫌棄地看了周奶娘一眼，不成器的東西。

「二少夫人可有什麼別的話？」秦氏看向丹朱。

「回侯夫人，二少夫人說但憑侯夫人您做主。」丹朱朝秦氏行了一禮。

「既然都查清楚了……」秦氏看向周奶娘，暗道，這個蠢貨竟然都不知道辯解一二，自己若是罰輕了，不免要被人說不重視孫子。

可若是罰重了，怕是被這周奶娘記恨。

不過被周奶娘記恨什麼的，秦氏也不放在心上，最後道：「打二十板子，趕出侯府！」

周奶娘一聽，當即就差點兒暈了過去。

趕出侯府她是已經料到了的，可是這二十板子下去，自己就算還有命在，恐怕也是廢人了。

「侯夫人，您……您饒了奴婢吧，看在奴婢照顧了小公子四年的份上……」周奶娘說著就朝秦氏撲了過去，但被一旁一直沒說話的香芹直接攔住，甚至因此被撓了一把。

錢嬤嬤深深地盯了香芹一眼，然後解下自己的汗巾堵了周奶娘的嘴，叫人進來把她拖了出去。

丹朱見秦氏處理得利落，上前道：「夫人，小公子還病著，本心堂那裏人少事多，奴婢就先回去了。」

「好，你去吧，好好照顧小公子。」秦氏一臉慈和地說。

等丹朱離開後，秦氏臉上的笑意才漸漸隱去。

蘇予安，這行事做風夠老道的。

很快，二十板打完了，錢嬤嬤進來複命：「夫人，暈過去了，奴婢讓人將她抬回去了。」

「嗯！」秦氏點點頭，一個奶娘如何她並不在放在心上，頓了頓，抬起頭來問錢嬤嬤，「你覺得二少夫人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錢嬤嬤一時沒明白秦氏的目的，但還是回道：「回夫人，二少夫人為人該是極為聰惠，蘇家三房是庶出，老太爺和姨娘都已經過世，蘇三太太還是商女出身，但在蘇家的日子卻並不難過，據說都是二少夫人的功勞。」

秦氏聽著不由得陷入了沉思，半晌才道：「京都這樣的人家不少，哪個不是如履薄冰，如此說來，那咱們這位二少夫人確是有些手段的。」

錢嬤嬤聽著上前了一步，小聲道：「那夫人做何打算？」

秦氏一笑：「我能做何打算？她是我的兒媳婦，她聰明是件好事，但過於聰明卻未必好。」

錢嬤嬤沉默了一下，問：「要不奴婢去提點提點她？」

秦氏端起手邊的茶杯，然後又放了下來：「不用，大少夫人比你更喜歡提點，另外，別讓四姑娘和二少夫人走得太近，她好歹也是侯府的嫡小姐，沒得沾染上了一些小家子氣。」

「夫人慈心，奴婢記下了！」錢嬤嬤趕緊回道。

「另外，小公子這類的事情不能再發生了。」秦氏冷冷地看了一眼錢嬤嬤，「侯府後宅，不論大事還是小事，過你的眼，過我的耳。」

「是……」錢嬤嬤聽了隻覺得腿軟。

丹朱回到本心堂，發現蘇予安又回到了東廂。

「小公子還燒著嗎？」丹朱問綠晴。

「已經退燒了，但二少夫人不放心，親自守著呢。」綠晴小聲道。

「我過去看看！」丹朱說著便轉身要去東廂，卻被綠晴拉住了，「二少夫人說有她一個人在裏邊兒就成，外面有小丫環候著。」

丹朱沉默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

等到蘇予安從東廂回來，已經是下半夜了。

丹朱伺候完蘇予安洗潄，然後跪到了她面前：「二少夫人，您罰奴婢吧。」

蘇予轉身看著丹朱：「說說看！」

丹朱咬了咬唇，眼圈開始泛紅：「都是奴婢的錯，要不小公子也不會病著了，累得二少夫人辛苦！」

蘇予安坐下看著丹朱，默了一下才道：「小公子生病不怪你，人沒有不生病的，再說以往咱們沒進府的時候，他也好好地長到了四歲。但你疏忽了也是真的，不論做什麼事情，既然應下了，就得用心，有難處可以說，但不能不用心。」

說到這裏，蘇予安沉吟了一下，又道：「做好了當賞，錯了也得罰，就罰你一個月月錢吧！」

「就，一個月的月錢？」丹朱抬起頭來看著蘇予安，道，「二少夫人，周奶娘打了二十板子，趕出侯府了。」

「她自是該打，小公子由她照顧，她心裏根本就沒拿小公子當回事。」蘇予安不以為意，她還沒善良到要為一個惡人去感慨的地步。

至於丹朱，誰叫自己的人呢，又已經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補救措施也到位。

疏忽的原因蘇予安也清楚，並不是不把自己看在眼裏，而是自己帶過來的人少，本心堂的事都在她的心上。

「那奴婢……」丹朱剛一開口，便被蘇予安打斷，「我知道你和綠晴這些日子都很是辛苦，本心堂的人雖多，但因為不可心，因此倒更讓人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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