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這樣的話都說出口了，蘇家自然也不好多呆，最終灰溜溜地離開了侯府。

升木居裡忙忙碌碌的，丁氏一臉寒霜地坐在內室。

林嬌兒的這一胎最終還是沒保住，丁氏只在床邊說了一句：「沒了孩子，壞了身子，你覺得還有什麼是你能夠抓得住的？」

說完，丁氏便走出了升木居，她還得去給江二太太賠禮呢。

畢竟林嬌兒落胎這件事與江家無關，是她自己作的，但這胎兒卻是江家的。

而如意居這邊，江二太太這邊正和女兒默默對坐，半晌才道：「怎麼會鬧成這個樣子。」

林嬌兒會不會小產江二太太無所謂，但她還是有些擔心江起行回來，會不會有什麼想法，畢竟自己的嫡子還小，還不夠與他抗衡。

早知如此，當初就看緊他一些，怎麼著也不能讓他跑出京城。

如今眼瞧著江起行備受朝廷重視，江侯爺也頗為欣賞，江二太太卻沒辦法做到無動於衷。

「娘，您這次真的是失策了。」江天芷終於開口道。

「我這……我不過是不想摻乎大房的事，哪知道會鬧成這樣兒。」江二太太無奈地回道。

「今日是宴客，姓江的都代表著侯府，哪有什麼大房和二房。」江天芷坐到江二太太身邊，握著她的手道，「娘，大房再亂，咱們也得不了什麼好處，又何必乾站在岸邊看笑話？您當大伯母不知道您的心思呢？」

江二太太一聲嘆：「這次，是娘想岔了。」

多當年來，江二太太心裏都是有些不平的。

同是兄弟，憑什麼大房就能承襲爵位，二房但一定要承人鼻息？

可不平又怎樣？這已經是事實，誰也改變不了，甚至將來，大房的子孫有可能依舊是高高在上的貴族，而二房卻淪落到成為平淡無奇的平民。

但那又怎樣？除非大房死絕了，否則這爵位也不會就落到二房頭上。

江二太太想到這兒，突然清醒了過來，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藉著侯府的勢，趁著老夫人還在，讓自己的兒孫盡量起勢，能保住多少富貴，就保住多少。

「娘，沒事的，這次說起來也是蘇家自己糊塗。」江天芷見江二太太自責，又有些不忍心。

她知道，江二太太原本就不是低眉順眼的性了，這壓抑得久了，竟忘了初衷。

「唉，你弟弟但凡有一丁點兒出息，我也不至於這樣。」江二太太嘆道。

江起時今年都十六了，雖然在書院裏念著書，但江二太太總在他身上看到江起雲的影子，因此除了管得嚴些，不讓他在家裏呆，也想不到什麼別的法子。

江天芷見江二太太明白過來了，也不再多說，畢竟是她的親娘。

潤澤院這邊，也在說這件事情。

「蘇氏為何要這麼做？」秦氏蹙著眉頭，她真的有些想不明白這一點。

「夫人，您的意思是，今日的事是二少夫人故意為之？」錢嬤嬤想了想，搖頭道，「這事兒從前到後，不像是二少夫人設計的。」

畢竟大庭廣眾之下，有婆子和丫環從頭到尾聲看著的。

「不是她設計的，但她肯定有縱容。否則，不會鬧到這種地步。」秦氏搖頭道，「蘇家到底是她娘家，有什麼過結，私下裏謀劃就是了，有什麼必要非得弄到場面上來？她究竟想幹什麼。」

說到這裏，秦氏又揉了揉額頭。

錢嬤嬤見此，趕緊道：「許是二少夫人沒什麼手段，自以為讓娘家沒臉能解氣，這不是更好麽。」

為了解氣？秦氏覺得似乎也只有這個說法是合理的。

只是……秦氏看向錢嬤嬤，心裏掠過一抹不悅，她是在幫蘇氏說話？

秦氏不禁想起錢嬤嬤的來歷，她原本是秦氏祖母的嬤嬤，雖說不大得用，但也是在身邊伺候的。

秦氏的祖母和她娘婆媳一開始便不和睦，秦氏祖母掌家的時候，錢嬤嬤還是個二等丫環，後來秦氏祖母老了，不得不把掌家權交到秦氏母親的手裏時，錢嬤嬤便立即倒戈了。

秦氏母親為了拉攏秦氏祖母身邊的人，便把錢嬤嬤安排到了自己嫡女秦氏的身邊，後來秦氏用慣了，便沒有換人。

以前秦氏年輕，許多道理不懂得。

現在想來，錢嬤嬤既然能夠背叛祖母，難道就不會背叛自己嗎？待自己老了，她會不會又像以前那樣，去投靠新的主子？

秦氏不由得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還算光潔細嫩，但和蘇予安比起來……秦氏的手指不由得抖了一下。

「夫人，您怎麼啦？」錢嬤嬤見秦氏的臉色變幻莫測，不由得心裏有些發虛。

「沒什麼，你好好盯著升木居那邊，如果有什麼消息……」秦氏的話音未落，外面便有小丫環怯怯地說，「侯夫人，大少夫人小……小產了。」

秦氏和錢嬤嬤俱是一愣，倆人倒不會因此而難過，只是覺得這個消息來得有些……好好的孩子，竟給她自己作掉了？

別人有孕，恨不得窩在院子裏不出門，她還非要跑出去迎客。

「唉，好不容易懷上了，出這風頭做什麼。」秦氏嘆道。

這事兒怪不著別人，所有人都看到是林嬌兒自己堅持要去迎客的，夏姨娘跑到升木居將林嬌兒罵了一頓，卻被她反嗆了回來。

「我若有辦法，用得著挺著肚子去迎客？我這是為什麼別人不知道，姨娘也不知道麽？」林嬌兒瞪著夏姨娘，「不求姨娘幫忙，您別這樣戳心窩子成嗎？」

「為了什麼？為了什麼也不及你肚子裏的孩子重要。」夏姨娘說完這句，頓了一下，然後發出一聲笑，「也是，孩子是你的，你都不心疼，我在這兒急個什麼勁兒，會生孩子的女人可不止你的個。」

說完夏姨娘便甩著袖子走了，林嬌兒氣得頭髮暈。

但這筆帳，林嬌兒卻是記到了蘇予安的身上，在她看來，如果不是蘇予安挑事兒，她又怎麼會連個孩子都懷不住。

「她就是嫉妒我懷了她沒懷，她就是故意的。」林嬌兒差點兒把床單都擰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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