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麼？

蘇予泠咬牙，都是一個娘生的，自己就像成了沒人疼沒人愛沒人管，現在還要被打的那一個。

深吸一口氣，蘇予泠怒吼道：「母親，你撕了我這張嘴也沒用。大哥他沒你想得那麼好，你以為他在書院進學呢？他其實養了外室，還是一個青樓的花魁，不定什麼時候，他就要來跟母親說接那女子回府呢，您覺得他這樣的人還有心思進學？」

蘇予泠的話說完，四周的頓時一靜，林氏獃獃地看著蘇予泠，很是過了一會兒才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林氏一步步地逼近蘇予泠，然後指著她道：「你……你這個孽障，竟敢如此誣衊你大哥，余嬤嬤，找人把她捆了……」

林氏原本想說，把蘇予泠捆了送到廟裏去，但最終還是沒忍心，再怎麼著也是她十月懷胎生下的女兒。

而蘇予泠聽到這一句已經嚇壞了，捆起來？自己是那些沒身份的下人嗎？

這麼一想，怒火卻替代了恐懼，蘇予泠隻覺得死了都比被捆著的好。

「捆我？這就是我親娘要對我做的事。」蘇予泠一聲冷笑，「我誣衊大哥？不如您自己去春柳巷看看，就是巷子盡頭的那個屋子，大哥年前就已經置了房安了家。」

「母親，您不信嗎？呵，那外室叫什麼……好像是叫蝶舞，。是不是很好聽，蝶舞，春柳巷，哦對了，他們還給那院子取了個名字，叫什麼長樂院！」

說到這裏，蘇予泠臉上露出了笑意，她真的很久沒有這樣暢快過了。

而林氏聽了卻如五雷轟頂，整個人猶如石雕。

如果說之前，林氏是真的以為蘇予泠是故意扎她的心，但是現在看到蘇予泠的表情，她知道是真的，這件事情是真的。

這時，門口出現一個清冷的聲音：「四姑娘，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

林氏和蘇予泠都看了過去，便見蘇兆軒的妻子邱氏站在門口，只是因為背光，因此看不見她的臉色。

「大嫂都聽見了？我當然說的是真的，雖然我不受人待見，但也不是個會撒謊的人。」蘇予泠立即回了邱氏。

「你過來做什麼？怎地也不讓人通報一聲？」林氏不禁有些慌。

「我原本是想帶著蓉兒和承兒過來找祖母玩兒的，後來聽到母親的聲音，以為母親病了，便讓人把蓉兒和承兒送回去了，但兒媳自己自是要過來看一眼。」邱氏聲音淡淡的，事情的經過也敘述得很清楚。

林氏聽了暗自鬆了一口氣，邱氏這個樣子，許是並沒有聽到什麼要緊的話，否則不得鬧起來。

這種事情依林氏的本意，自然是不想讓邱氏知道的事，這兒媳可是鑲著金的，萬一她一氣之下……

想到這兒，林氏狠狠地瞪了蘇予泠一眼，然後柔聲對邱氏道：「你四妹妹在跟我這兒鬧彆扭呢，沒事，你先回去，我挺好的。」

蘇予泠看到林氏對邱氏都和顏悅色的，但對自己這個親女兒卻是要打要殺的，頓時什麼都拋在了腦後。

「彆扭？原來在母親心裏，大哥在外面有外室只是一個彆扭？」蘇予泠似笑非笑地看了兩人一眼，又道，「大嫂，您也別惱，反正你也沒把我們蘇家當成你的家不是麽？家裏的事兒你從來都不管，一年總有半年的時間住在娘家，想必我大哥哥置了外室，你也不難過的吧？」

林氏這回真的是恨不得立即拿個麻袋把蘇予泠套上，可當著邱氏的面兒，這不是此地無銀麽。

林氏打算等蘇予泠離開後，再好好兒地跟邱氏解釋。

只是蘇予泠經過邱氏的時候，卻被她抓住了的腕：「四妹妹，這件事你是如何得知的？」

「如何得知？當然是出去買絲線的時候無意中碰到的。」蘇予泠笑看著邱氏，「大嫂也不用急，那蝶舞姑娘雖然長得極美，但卻沒有大嫂這般高華的氣度，您這正室的位置，她擋不了。」

一直冷靜的邱氏聽到蘇予泠居然拿她和一個青樓女子相提並論，一慣冷淡的眸子終於出現了一絲波動。

「呵，小姑子的這張嘴可真是厲害！」邱氏沖著蘇予泠笑了笑，突然抬手就是一掌，然後低頭看著蘇予泠倒在腳下，才冷冷地說，「我是你大嫂，如果你覺得我和那個什麼蝶舞可以一起論的話，你也可以去叫她大嫂。」

叫一個青樓女子「大嫂」？蘇予泠還沒有下賤到這個地步，她抬起頭來恨恨地看著邱氏：「你居然敢打我？」

「我已經打了，又如何？」邱氏毫無表情地看著蘇予泠，就像是看一堆垃圾。

林氏眸光微閃，嘴唇動了動，到底什麼話也沒說。

蘇予泠看了一眼站在邱氏身後的林氏，然後慢慢地爬了起來，嘴角露出一個詭異的笑來：「你們罵我，打我，可又有什麼用？這會兒大哥不在府裡吧？今日可是花朝節，聽說西山寺的桃花開得可艷了呢，不知道是不是陪伴佳人賞花去了呢。」

「你給我閉嘴！」林氏衝過去，再次扇了蘇予泠一個耳光。

這次，蘇予泠只是將頭偏了偏，然後竟又笑了：「打夠了嗎？不去西山寺捉姦嗎？」

林氏動了動嘴唇，捉姦？那……那是叫捉姦嗎？她就是故意說得這麼難聽。

「錢嬤嬤，把她……給我捆起來，找個庵堂扔進去！」林氏終於喊出了這句話。

「不用捆，我自己去！」蘇予泠理了理裙子，然後像什麼都沒發生一般，頂著已經紅腫的臉，頗為淡然地走出了世安苑。

「她今天怎麼就突然發瘋了呢？」林氏跌坐在椅子上，對余嬤嬤道，「去查，究竟之前誰和她說過話。」

余嬤嬤剛要應聲，卻聽到邱氏道：「這種小事情就不用著余嬤嬤了吧，母親身邊的碧紗或者碧瑤難道辦不了？那留著也沒什麼用。」

林氏臉一白，明白邱氏的意思，沖著余嬤嬤點了點頭：「去盯著四姑娘，把她送到明月庵，和觀主說好了再回來。」

余嬤嬤正要點頭，邱氏卻道：「讓我身邊的佩嬤嬤一起去吧，明月庵的庵主和我母親有舊，定不會推辭。」

林氏聽了一怔，然後沖余嬤嬤點了點頭。

余嬤嬤心裏一嘆，大少夫人這是存心不放過四姑娘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