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們榨乾」？蘇予安看了江起雲一眼，這是他自己已經被榨得很幹了吧。

「你既然堅持要開下去……」蘇予安頓了一下，才接著道，「那你們是想掙錢，還是隻想開個鋪子放在這兒，夠你們自己吃喝就行？」

本來蘇予安還以為這福順樓就是他們為了自己開的，盈虧不管呢，看來這一點是沒可能。他們是真紈絝，所以不會掙錢，但家裡似乎又都沒個可以給他們錢花的人。

「自然是想掙錢！」江起雲看著蘇予安，似乎不大相信這麼傻冒的問題是她提出來的。

蘇予安不禁有些尷尬，江起雲是表達過這個意，但不是還有其他幾位嘛，她剛似乎還聽到其中有一人是長公主的孫子。

「既然是想掙錢，那這些人在幹什麼呢？」蘇予安指了指鋪子裡。

掌櫃的趴在櫃檯上睡覺，幾個小二有的雙眼無視的看向門外，有的則靠在廊柱上閑聊，這還是看到江起雲過來，之前還是坐在那裡，一隻腳踩在板凳上聊，那模樣就是半個地痞無賴。

江起雲卻沒看出任何問題，還問：「怎麼啦？」

蘇予安看了一眼江起雲：「你什麼都沒看出來嗎？」

這時，那位掌櫃的才在在小二的提醒下，揉著眼睛，屁巔屁巔兒地走了出來。

「喲，二公子您老怎麼來了？也沒提前說一聲，您進來說話？」掌櫃的笑得像尊彌勒佛。

蘇予安不禁自暗點頭，這也不是不會迎客啊。

「一邊兒去！」江起雲不耐煩地沖他擺了擺手，又問蘇予安，「三姑娘請繼續說。」

這掌櫃的也是個伶俐人兒，見江起雲這樣說，趕緊道：「二公子，要不到樓上包廂說？寬敞！」

江起雲一聽也是，但嘴一張，便又覺得這談事兒吧，似乎還是清遠茶莊更好些。

蘇予安卻利索地下了馬車，道：「成，進去說吧！」

一路從大廳走到包廂，蘇予安的眼睛都沒停下，雖然上次也來過，但這次她是想著幫江起雲解決問題的。

想法不一樣，自然角度就不一樣。

「二公子，眼看著就到時了午膳的時候，要不上一桌？」掌櫃的笑眯眯地問。

沒等江起雲開口，蘇予安便道：「不用！」

見蘇予安的反應如此激烈，掌櫃的有些驚訝，但也不好說什麼。

江起雲沖掌櫃的擺了擺手，等他離開後，才弱弱地問：「三姑娘，是不是小店的菜不合你口味？」

口味？蘇予安看向江起雲，他是怎麼好提出這兩個字的？

這福順樓的菜，有口味嗎？

江安也覺得自家公子提這個，有點兒恬不知恥，在別人面前橫一點也就罷了，在蘇三姑娘面前，還是不要了吧。

於是江安扯了扯江起雲的袖子，江起雲這才不好意思地回：「是，是差了點兒哈，也不知道為什麼，廚師換了幾撥了，但味道都一般。」

蘇予安搖頭：「那就不是廚師的事」

江起雲倒是有些意外：「那是什麼事兒？」

綠晴忍不住道：「我們家姑娘上次在您這福順樓吃了一頓飯之後，回去就壞肚子了。」

江起雲和江安都張大了嘴。

兩人又對視一眼，當時是查出蘇予安壞了肚子的，他們覺著應該是喝了那樹葉做的茶的原故，但沒想到蘇予安卻以為是吃了他們酒樓的菜。

所以……這回不是來砸場子的吧

「三姑娘快請坐！」江起雲的態度越發的軟乎了。

「有話，好好說！」江安也在一旁賠著笑。

「這事兒便不提了，你自己心裡記著就行。」蘇予安瞟了江起雲一眼，見他便勁兒地點頭，才道，「你不覺得你這裡的夥計過於懶散了嗎？」

江起雲本能地點頭，但之後又擺手道：「也不怪他們，沒人來，他們想勤快也勤快不了。」

「沒人來，也得裝出勤快的樣兒來。」蘇予安加重了聲音，看了江起雲一眼之後又道，「沒客人來，他們那就擦桌子擦凳子，掌櫃的可以翻翻帳，裝也要裝出很忙的樣子來。」

「為什麼？」江起雲實在是不明白。

蘇予安知道，跟江起雲講道理是沒用的。

如果講道理有用，江起雲也不會成為紈絝，中二最討厭的便是講道理，他這個老中二也一樣。

「你可以想像一下，如果你去下館子，有兩家店。」蘇予安伸出兩根如玉雕般纖細白晰的手指，江起雲不禁微微晃神，蘇予安卻沒察覺到，繼續說，「一家是你們福順樓這樣的，掌櫃的和夥計睡覺的睡覺，閑話的閑話；另一家的掌櫃的拿著帳簿子算帳，夥計們擦桌子擦柱子擦窗子，你會進哪家鋪子？」

「我……」江起雲想說，自然是去福順樓，但腦子裡把兩家店的情景想像了一下，最後實實在在地說，「去忙活的那家！」

「為什麼？」蘇予安問道。

江起雲在腦子裡思索了一番，然後才很不自信地回：「因為，乾淨？」

蘇予安搖頭：「說起來福順樓也挺乾淨的。」

江起雲一拍桌子：「我就說嘛，用不著那樣使勁地擦桌子。」

蘇予安沒好氣地說：「多擦擦桌子，會把你家桌子擦沒了嗎？再想！」

江起雲獃獃地看著蘇予安，脾氣這麼大的嗎？他又有種不好的感覺，於是瞟了一眼江安。

江安卻會錯了意，以為江起雲向他求救來著。

「三姑娘，您的意思是不是，在忙活的那一家給人的感覺是，他們家生意其實挺好的，只是這會兒正巧兒空著，所……所以……」

江安偷看了一眼江起雲，「所以」不下去了。

江起雲便是再沒有做生意的腦子，也知道江安說的是對的，且越想越是這麼個理兒。

「快快快，叫他們忙活起來。」江起雲立即讓江安下去傳話。

蘇予安勾了勾唇角，倒是個行動派。

「三姑娘，在下對於做生意實在是不了解，還望指點一二。」江起雲難得正經地說。

蘇予安挑了挑眉，我這不正指點著嘛。

江安很快就上來了，說掌櫃的和夥計們雖然有些不樂意，但還是動起來了。

別說，這麼一動，連江起雲都覺得福順樓有希望了，恨不得自己也下樓去看看，但也知道，現在還是向蘇予安取經更重要。

蘇予安正要開口，卻聽到樓下傳來一陣頗嘈雜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