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傳旨太監到了府上，香案一擺，江起雲聽到最後才明白過來，原來自己竟成了世子，榮陽侯世子。

江起雲有些愣，覺得有些不真實。

從記事以來，所有的人都告訴江起雲，你沒出息，你是個紈絝，你丟了榮陽侯府的臉……這些最直接導致的結果就是，你不可能成為世子。

漸漸，江起雲也歇了這個心，成不了不成不了吧，反正現在這日子過得也挺舒服的。

直到遇上蘇予安，江起雲才發現，似乎好像也不是那麼不可救藥，某些方面也不是那麼地糟糕，如果再努力一點，自己好不會比別人差。

進了北府軍以後，江起雲才會偶爾想一想「世子」兩個字，但那也應該是他建功立業之後的事。

就江起雲認識的人裡面，除了李澤宇是個獨子，成為世子沒什麼爭議，其他的要麼兄弟之間都快拔刀相見了，才爭得個世子之位，要麼不但嫡子，還完美得不像個真人。

昨日江侯爺把江起雲叫去說的就是這事兒，但江侯爺的原話是：北府軍應該要去邊境了，你多少撈一些軍功在身上，回來才好給你請封世子，若還是像以前那樣，你這輩子就別想了。

江起雲想到北府軍的那些將軍們，覺得自己至少這幾年是想不成的。

一個侯府的世子，可不僅僅只是侯府的事，也關乎國家，不是你請封就會批的。

接著江侯爺頗為隱晦地告訴江起雲，後院那個懷有身孕的陳姨娘是皇帝賜的，若皇帝有別的意思，就這樣拖下去，沒什麼事是不可能的。

「那你為何要讓陳姨娘懷孕？」江起雲不明白江侯爺明知道這三個姨娘是宮裡賜的，為什麼還要碰她們，放在那裡不就行了。

江侯爺沒想到江起雲竟聽明白了，而且還來指責自己。

「你這個孽障，敢管起為父的事來了？」江侯爺起身指著江起雲的鼻子罵道，「老子若真的將她們放在一旁，你信不信皇帝就敢直接弄死秦氏，再給你賜個繼母，生個嫡出的弟弟，你信不信信不信？」

「信信信信信！」江起雲趕緊道，合著讓陳姨娘有孕還是為著自己，他不甘心地又補了一句，「你都不讓她們生不就成了。」

「你，你這個孽障……」江侯爺吼道，「一個都生不了，那老子在別人眼裡還是不是男人？」

江起雲聽了這一句，腦子裡一道光閃過，瞳孔不由得縮了縮。

怪道他們問自己為何還沒有再當爹，也沒納妾的時候，眼神如此躲閃……竟是，如此？！

別讓爺再看見你們，江起雲的手不由得握緊了。

「想什麼呢？」江侯爺伸手在江起雲的頭上拍了一巴掌，江起雲瞬間回過神來。

「爹，我真的是世子啦？」江起雲小聲問道，「這，是不是快了些？」

按理，即便是自己有了軍功，父親請旨，皇帝還要擱置一些日子，以示皇權威嚴呢。

「快又如何？難不成皇帝給了世子還不接。」江侯爺悶悶地說。

這次不接，以後恐怕請旨也不會允了。

「恭喜舅兄！」羅玉成走過來拱手道。

羅玉成的恭喜打破了松鶴堂的寂靜，之後的恭喜之聲此起彼伏。

最為高興的是本心堂的人，感覺就好像原本以為跟了個青銅，沒想到最後竟然是王者。

這種撿漏的心情，才是最為開心爽快的。

「以後記住了，都得叫世子爺和世子夫人。」董嬤嬤笑得見牙不見眼。

因此當江起雲和蘇予安回到本心堂的時候，所有的丫環婆子都喜笑顏開地改了稱呼。

江起雲還有些暈乎，悄聲問蘇予安：「你高興嗎？」

蘇予安認真地點頭回道：「自是高興的，這是件天大的好事啊，當然要開心的。」

天大的好事？當然是，可……江起雲想了想，還是說：「安安，我覺得這事兒，不應該是這樣的。」

蘇予安以為江起雲是之前沒想過當世子，這忽然下了聖旨有些接受不了。

不想江起雲又道：「我總有一種，不大好的感覺。」

不好的感覺？蘇予安也敏感了起來，她知道江起雲對朝堂之中的事，比自己要強得多。

江起雲把自己之前和江侯爺的對話，以及自己的不解都告之蘇予安，又問：「是不是不對勁。」

蘇予安點頭：「是有些，但也只能邊走邊看。」

所謂君心難測，皇帝原本就是有性格缺陷的人，他怎麼想的，正常思維還真的是不好琢磨。

「既然暫時不知，那便算了，往後小心謹慎著便是。」蘇予安說著又笑了，「至少封世子這件事是值得高興的，唉，不知又有多少人會氣得睡不著覺。」

越是京都，越是這權貴圈兒，捧高踩低的人越多，自然往上走日子會過得更舒服些。

正說著，門外傳來綠晴的聲音：「世子爺世子夫人，寧安公主和大姑奶奶來了。」

之前江天菱說有話跟江天芯說，姐倆去芳沁院說話去了。

蘇予安聽到綠晴的聲音格外地高亢，忍不住笑了，卻聽到江天芯道：「綠晴，你怎地不叫我四姑奶奶？」

綠晴訕笑道：「這個，奴婢，不敢！」

公主改成姑奶奶，這要是要命的事兒。

江天芯卻道：「我讓你改的，回頭都叫四姑奶奶。」

綠晴卻是不大敢應，江起雲忍不住沖著門外道：「那就叫四姑奶奶。」

在江起雲看來，江天芯本就是榮陽侯府的姑娘，四姑奶奶才是真的，公主什麼的只是一件衣裳罷了。

世子爺都發話了，綠晴自然不敢不應，立即蹲身行禮道：「兩位姑奶奶請進。」

姐倆一進門，江天芯便三步並作兩步，上前道：「二哥二嫂，你們現在可是世子爺和世子夫人了。」

蘇予安示意了一下江天芯，又笑著對江天菱道：「長姐和天芯都坐下說話。」

江天菱坐下後也是頗為感慨，道：「秦氏費盡心機，說半天還不是為了這世子之位，到頭還是起雲的。」

江天芯得意地補了一句：「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

江起雲見大家都挺高興的，也沒再提別的，倒是江天菱突然開口道：「我來侯府的時候，路上似是看到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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