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氣」之事後，蘇予安便板著臉，一本正經地跟江慎好好地「聊」了一回。

自那以後，小傢夥懂禮貌多了。

「進吧！」

蘇予安話音剛落，門簾子便被打開，江慎衝進來開口就問：「娘，您給我爹納妾啦？」

這祖宗……蘇予安調整了一下自己臉上的表情，笑著說：「納是納了，但不是給你爹納妾。」

江慎被蘇予安說懵了，問：「不是給我爹納的妾，給誰納的啊？」

「不是給誰納的。」蘇予安想了想，說，「那秦月嬋想進侯府做妾，就給太子妃一個面子唄。」

江慎眨了眨眼睛：「還可以這樣？」

蘇予安理氣直壯地說：「為何不能？妾又不用上族譜的，是誰的有那麼重要？」

江慎終於坐了下來，道：「也是，妾不過是個物件兒，物件兒有個人的，也有公中的，送人都行……現下送人是不成的，又不是我爹的妾，那這麼說來，秦姨娘是公中的妾？」

公中的妾？這話聽著怎麼那麼猥瑣？

但看到江慎一雙晶亮的眼睛，蘇予安不禁有些內疚，小孩子能有什麼壞心思呢，不過這這比方打得還是挺貼切的。

江慎這麼一說，蘇予安也就這麼一聽，誰知小傢夥竟轉頭就說了出去。

「公中的妾」這個叫人聽了大跌眼鏡，滿京都也沒這麼個說法的呀。

但江慎只是一個孩子，更何況他現在是世子的嫡子，搞不好以後是他承爵呢，你能拿他怎樣？

這事兒，於是就都只是當個玩笑說，誰會為了一個妾去得罪江慎呢。

只是這話傳到了莫問軒，秦月嬋差點兒氣得心絞痛。

「蘇予安這個賤人，欺我太甚！」秦月嬋隻覺得眼前發黑。

「姑娘，世子夫人出身不高，說話做事都粗俗得很，等世子回來就好了，他……是個心軟的人。」如珠在一旁勸道。

如珠跟在秦月嬋身邊多年，其實她想說的是，江起雲是個好糊弄的人，但畢竟他現在已經是世子爺了，有些話還是要講究一些的好。

「別叫姑娘，叫姨娘吧。」秦月嬋道，既然進侯府當了姨娘，蘇予安不認她自己得認。

「奴婢知道了，都是奴婢的錯！」如珠低著頭小聲道。

「沒事，你也是說習慣了。」秦月嬋說著深吸一口氣，起身道，「你說得有理，等世子爺回來再說，先讓她鬧吧，鬧得越厲害才越好呢。我們先出去走走，她越是想要讓我難堪，我越要高興給她看。」

「是！」如珠跟在秦月嬋身邊道，「聽說西邊的薔薇開了一整片，姨娘不如去那裡看看。」

西邊？西邊靠近二房。

不過這是侯府，二房也不過是暫住，沒什麼不能去的。

走了約一刻鐘，秦月嬋終於看到了那片薔薇，她以前在侯府的時候，仗著自己是侯夫人的侄女，總想要端著架子，沒事不往西邊來。

這會兒看到這薔薇，不禁想起那句「水晶簾動微風起，滿架薔薇一院香」。

「如珠，咱們把這薔薇挖到莫問軒如何？」秦月嬋想到推開窗，就能看到滿牆的薔薇，不由得滿心喜悅。

如珠卻有些為難，一株薔薇按理不算什麼，也不是什麼珍貴的花木，但只怕得問過世子夫人。

越走近，薔薇花的香氣越濃，將秦月嬋心底的鬱鬱之氣徹底驅散。

「去叫幾個人來，把它挖走。」秦月嬋催促著如珠。

「姨娘……」如珠正要說要不要去本心堂問一聲，卻見關冬蓮竟從薔薇花的另一邊轉了出來。

如珠瞟了一眼，關冬蓮肚子還沒顯懷呢，卻撐著腰身，慢慢地踱著步子，跟蝸牛有一比。

「喲，我道是誰呢，一開口就把好東西往自己院裡攬，竟是秦姨娘。」關冬蓮瞟了秦月嬋一眼。

以前的話，關冬蓮還想著要討好秦月嬋，覺得自己跟她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但現在，不都是姨娘嗎。

另一個，秦月嬋現在的這個位置，可是關冬蓮以前求而不得的。

這麼一想，關冬蓮看秦月嬋就有些不順眼。

「好東西？關姨娘把這一株薔薇都當成好東西？」秦月嬋似笑非笑地看著關冬蓮。

關冬蓮聽出秦月嬋是在嘲諷她沒見過世面，但那又怎樣？

在關冬蓮的心裡，現在只有一個想法，就是大家都是姨娘，你也不比我高貴多少，你沒資格跟我這樣說話。

「秦姨娘的意思似乎這不是什麼好東西，既然如此，你怎地還要挖回自己的院裡？」關冬蓮面對和自己地位一樣的人，心裡不虛，嘴皮子也溜。

「我只是喜歡而已，關姨娘若是不樂意，那便不挖好了。」秦月嬋懶得與關冬蓮耍嘴皮子，倒叫蘇予安知道了看笑話。

「我有什麼樂意不樂意的，秦姨娘喜歡便挖走好了，只要世子夫人同意便罷。」關冬蓮也就是隨口一句。

她想著蘇予安肯定不會喜歡秦月嬋，哪家的主母會喜歡妾的，林嬌兒之前對她那麼好，現在都差不多成了死敵呢。

這樣的話，哪怕這薔薇最後還是讓秦月嬋挖了，但蘇予安肯定也會讓她吃些排頭。

哼，叫你坐了原本該我的位子，之前還說過想要幫我呢，賤人。關冬蓮暗罵道。

其實秦月嬋是想過利用關冬蓮的，但誰知關冬蓮敗得那麼快，一個不留神就成了江起行的妾。

這會兒秦月嬋聽了關冬蓮的這一句，好不容易壓下的怒氣，又湧了上來。

「如珠，去叫幾個人來挖了這株薔薇，我就不信我連一株薔薇都要不得了。」秦月嬋冷冷地瞟著關冬蓮，「關姨娘是二房的人，過好自己的日子便是了，侯府的一草一木都與你不相乾。」

關冬蓮不禁張大了嘴，她這話什麼意思？她是說自己不是侯府的人嗎？

「侯府」兩個字是關冬蓮最為驕傲之處，秦月嬋這樣說，那簡直就是打她的臉。

「好，我這就去問問世子夫人，這侯府的一草一木是不是都不與我們二房相乾。」關冬蓮說著便要往本心堂去。

「你一個二房庶子的妾，你覺得你有資格進本心堂的門？」秦月嬋一聲冷笑。

關冬蓮聽了這一句，竟硬生生地頓住了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