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送出去，總要有所收穫，哪怕是一句感激。

但就憑容四娘這個模樣，容二娘都覺得她不但不會感激，不定還以為容夫人虧心呢。

與其送給她，倒不如送個丫環，還能得一聲好。

不懂感恩的人，這命啊，一般都不大好。

容二娘離開後，容四娘讓丫環把她新做的那身衣裳拿來。

「四姑娘，那是……」丫環話說一半，被容四娘眼睛一瞪，立即轉身打開衣櫃拿衣裳。

這是容夫人給容四娘準備在西燕第一場宴請時的衣裳，這些朝廷是不些準備的。

因為代表著大周的顏面，因此容夫人在這上頭並沒有小氣，做得極為精緻。

容夫人差人送來的時候，還特意交待容四娘，她在西燕的一切所作所為，都是代表著大周，務必要小心再小心。

因著容四娘怎麼著也是嫁給皇子，因此這衣裳上面繡的是五尾金鳳和牡丹花，很是華麗富貴。

可容四娘越看，越覺得刺眼，她憑什麼要去討好西燕那些蠻夷。

衣裳拿到手裡，容四娘無意中看到上面縫好的標籤，竟是芙蓉綉坊的。

芙蓉綉坊獨闢蹊徑，在每套衣裙上都縫上了自己的標誌，而且是芙蓉綉坊首綉薛娘子自家開創的針法，別人想模仿都模仿不來。

看得容四娘眼裡都冒火了，抄起一把剪刀，「哢哢」幾刀，三兩下便將衣裳給，丫環們想攔都來不及。

「我為什麼要穿芙蓉綉坊的衣裳，她分明就是來噁心我的。」容四娘一邊剪一邊嘟囔著。

丫環們都嚇得在一旁戰戰兢兢的，不知道她這究竟是怎麼了。

將衣裳剪了個稀碎，容四娘坐了一會兒，才起身，丫環立即跟上：「四姑娘，您要去哪裡？」

「哪裡？」容四娘冷冷地瞟了一眼，道，「自然是去前院迎客。」

前院迎客？丫環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就這樣不施脂粉，篷頭垢面地去嗎？

但沒人敢勸容四娘，只能跟在她身後去了。

但卻有一人悄悄地溜了出去，向容夫人報信去了。

自從容四娘鬧過一頓後，容夫人將她屋子裡的人都換了，只有一句話交待這些丫環們：四姑娘想怎麼鬧由得她，別出院子，別丟容府的臉面。

容四娘身邊沒有自己的人，更是惱火，鬧得更厲害，丫環們戰戰兢兢的，也不勸，以保命為上。

因此，容四娘更加肆無忌憚，她若出事了，容府如何向皇帝交待。

走到半道兒，容四娘無意中摸到自己的耳環居然少了一隻，當即就扇了離她最近的丫環一耳光，怒斥道：「你眼睛瞎了嗎？」

丫環委屈得不行，她一直站在另一邊，根本就沒看到，而且大多時候她都是低著頭的。

即使不穿好看的衣裳，但耳環少一隻卻是不能忍的，容四娘只能忍著氣回去重新戴。

走到院子門口，卻聽到裡面有灑掃的小丫環在閑聊。

「四姑娘這脾氣一天比一天嚇人了。」

「可不，那麼好看的衣裳都給絞了，我瞧著都怪心疼的。」

「那衣裳可是芙蓉綉坊的，你說，四姑娘不會是瘋了吧？」

「真瘋了倒好，也不用嫁到西燕那邊去了。」

容四娘原本面沉如水，但漸漸，卻露出一個笑來。

「去，把剛才那件衣裳拿過來給我穿上。」容四娘淡淡地說。

「四……四姑娘，哪件？」丫環一時沒明白容四娘的意思。

「剛才絞的那件，快去。」容四娘的眼睛又瞪了起來。

當蘇予安看到容四娘穿著一身被絞了個稀碎，都能看到裡衣的正紅錦襖出現的時候，都驚住了。

這是……發什麼瘋？

只是容四娘剛朝著蘇予安和江天芯笑了一下，便立即被幾個婆子給拉了回去。

「二……二嫂，剛才那是容四娘嗎？我是不是看錯了？」江天芯握著蘇予安的胳膊道。

「你沒看錯，是容四娘。」蘇予安小聲道，她也沒明白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於是給結香遞了個眼色。

結香聽力好，身子靈活，出去走一圈或許便能有些消息過來。

但當結香告訴蘇予安，容四娘瘋了的時候，她還是愣住了。

容四娘這樣的人會瘋？

「這消息確切？」蘇予安問結香。

「應該是的，除非說話的丫環也是習武之人，故意說給奴婢聽的，否則應該察覺不到奴婢在她身後。」結香回道。

接下來容府的做法，倒是佐證了結香聽到的消息。

容四娘一閃而過之後，便再也沒有出現，眾人一直由容二娘陪著。

但在蘇予安看來，容二娘的神色，也是頗為有趣，似是有些擔憂，但又有些不屑。

容夫人則匆匆趕往後院，過了許久才出現，臉上的笑容明顯勉強許多。

這場出閣宴因為容四娘鬧的那一出，便多了一些勉強，但眾人也知道，誰嫁到西燕那種地方都不會有多開心。

為了給容家臉面，賓客們硬生生地把自己的笑聲拔高了些，表面上看，倒也是熱熱鬧鬧的，最後也算是圓滿收場。

只是回榮陽侯府的時候，江天芯擠上了蘇予安的馬車。

「二嫂，您覺得容四娘是不是真的瘋了？」江天芯一臉急切地問。

「若是讓我來說，不大可能！」蘇予安搖了搖頭，「除非發生了什麼她難以接受的事，受到了刺激。」

「二嫂，嫁到西燕，還不算難以接受的事？」江天芯瞪著眼睛道。

正因為容四娘要嫁到西燕，因此江天芯覺得自己嫁到南瑞其實也還不錯。

再加上和羅玉成越來越了解，她甚至覺得這一樁婚事還算是美滿。

「嫁到西燕當然不是件多好的事，可這都多久了，她要瘋早瘋了。」蘇予安道。

「那倒也是。」江天芯點了點頭，又道，「能不能到容府查一查？」

蘇予安看向江天芯：「你當我是神仙呢？這可是相府，豈是我能隨便來查的。」

上回木棉自作主張地跑到康王府，差點兒把命扔在那兒，這容相府的守衛未必比康王府差。

「我一直認為二嫂是無所不能的。」江天芯一臉崇拜地看著蘇予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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