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春初院，蘇予安瞟了一眼，發現過來的人都是各院裏的姨娘。

陳姨娘和李姨娘跟鳳姨娘一起入府的，不管平日裏關係怎樣，自然也要過來捧捧場。

至於其他姨娘，哪怕是江侯爺以前的姨娘那也不是禦賜的，在姨娘這一個層次裡，還真的都比鳳姨娘矮上一截，因此竟都來了。

說起來，這可算是榮陽侯府姨娘圈兒的一次大聚會了，蘇予安都覺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了，但還是笑著走了過去。

看到蘇予安過來，陳姨娘第一個站起身來，上次生產的事兒，她已經把蘇予安當成救命恩人，但她只是個姨娘，也不知道該怎麼報答才好。

「世子夫人，您怎麼有時間過來。」陳姨娘朝蘇予安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禮。

「沒時間不也得來，要不然鳳姨娘若無子嗣，倒成了我的罪過。」蘇予安笑著回了一句，示意陳姨娘不用多禮。

這話大家都聽得懂，畢竟綠晴早就把鳳姨娘邀請的意思散佈出去了。

因此聽了之後，有的忍不住已經勾唇而笑。

這公公的鍋讓兒媳婦來背，怎麼都是可笑的。

關冬蓮聽了倒對蘇予安很是有些同情，如果不是江起雲沒了，她用得著管鳳姨娘怎麼想麽。

想到這兒，關冬蓮也道：「世子夫人來過便得了，也犯不著跟我們這些姨娘一個桌子上吃飯。」

這話說得好些人臉色都有些不好看了，大家確實都是姨娘，但這樣自己不把自己當回事兒，真的好嗎？

只是當姨娘的都謹慎慣了，而且也極能忍，沒人會直接說出來。

倒是鳳姨娘卻是柳眉倒豎，看著關冬蓮道：「關姨娘，你覺得不配和世子夫人一個桌子上吃飯，那你且回去吧，我就不留了。」

關冬蓮見鳳姨娘居然這樣直截了當地讓自己走，心裏也頗不痛快，可她只是瞟了蘇予安一眼，自己一個字兒都不敢吭。

「世子夫人，您和關姨娘現在也算不得表姐妹了，您不會在意的吧？」鳳姨娘走到蘇予安面前笑看著她說道。

蘇予安似笑非笑地看著鳳姨娘，按理，她是要行半禮的，可她卻藉著這句話，把這禮給忽略過去了。

但這事兒，蘇予安如果當場說出來，鳳姨娘自然是無禮的，但同時也顯得蘇予安小家子氣，跟一個父親的姨娘有什麼好計較的。

「鳳姨娘說笑了，你把父親伺候好便是最大的功勞，其他的不重要。」蘇予安笑著自顧自地坐到了上首。

陳姨娘聽見這一句，暗道，還是世子夫人厲害。

一句話就點明鳳姨娘不過是個伺候人的姨娘，這樣的人，誰能對她要求什麼。

但同時，姨娘們心裏也有些酸澀，自己不也是伺候人的姨娘麽，可也怨不得誰，只能說自己命中注定。

這一打岔，關冬蓮的事便沒有人再提及，她便依舊四平八穩地坐了下來。

對於蘇予安坐上座這一點，鳳姨娘也沒說什麼。

菜上了幾輪，蘇予安也沒怎麼動筷子，只是凈等著鳳姨娘出招。

這時，鳳姨娘眼眸一動，笑著說：「我瞧著世子夫人味口不好，恰巧最近得了一些好香，倒是挺好聞的，不如送給世子夫人，不定能讓您多吃幾口。」

「哦，聞香還能多吃幾口飯，這倒是稀奇！」蘇予安慢悠悠地說。

「可不，鳳姨娘天天呆在後宅，還能得好香？我怎麼就見不著什麼人呢。」關冬蓮嘴快，說完後又有些後悔了。

江起雲沒了，蘇予安以後什麼情形還不知道呢，但江侯爺卻是鐵板釘釘的侯爺，萬一鳳姨娘在江侯爺面前吹枕頭風怎麼辦？

但想著江侯爺是個大男人，應該不會和庶出的侄子姨娘計較什麼，關冬蓮又把心擱回去了。

「你自己什麼身份不知道麽？」鳳姨娘冷冷地瞟了關冬蓮一眼。

蘇予安一直笑著聽，聽到這句，才道：「既然如此，不如拿過來瞧瞧。」

鳳姨娘示意翠竹去把香拿過來，然後瞟了一眼關冬蓮，暗道，這麼喜歡出風頭，回頭有你好看的。

翠竹很快便把香盒拿了過來，別的不說，這盒子倒是好。

不過蘇予安也見過，蘇予清通過宮裏帶出的除了那紙條兒，還在這盒子。

只是當時盒子封住了，未免打草驚蛇，所以蘇予安沒打開看。

「點上。」蘇予安輕聲道。

「世子夫人，要不您還是回去點吧，這可是好香。」鳳姨娘笑眯眯地說。

「再好的香也是給人聞的。」蘇予安笑著回。

香剛點上，香味將將飄出來，玉佩便突然出手把這香打翻在地。

所有的人都看向玉佩，她這是做什麼？

「世子夫人，您不喜歡不收便是了，怎地如此糟蹋？」鳳姨娘紅著眼睛道，「您看不上，對於我們來說這可是拿錢都買不到的好東西。」

「的確是拿錢都買不到。」玉佩上前用帕子撿起已經斷裂的盤香道。

而綠晴把那一盒兒香，全拿在了手裏。

「你，這話是怎麼說的？」鳳姨娘急道。

「鳳姨娘，您說有錢都買不到，玉佩說確是有錢都買不到。倒是奇了，明明是附合著您的話說，您卻慌了？」綠晴似笑非笑地看著鳳姨娘。

綠晴嘴巴厲害在榮陽侯府是有名的，鳳姨娘在姨娘圈裏也從來都不饒人的，因此聽到這裏，許多人也跟著笑了。

到這個時候，還沒有人意識到什麼。

直到玉佩說：「這香裏面摻了東海裡一種海蛇的毒液。」

海蛇的毒液？這名兒一說出來，就叫人心肝兒就顫了顫，聽著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你，你胡說什麼。」鳳姨娘的臉色白了白。

「我胡說？」玉佩的表情瞬間難看了起來，她拿著香走到鳳姨娘面前，「是不是胡說點一下不就行了，我保證不到一刻鐘，鳳姨娘就會倒地不起。」

「鳳姨娘想必是不會信的。」蘇予安幽幽地說。

「世子夫人，不信就驗一驗唄。」綠晴瞟了一眼翠竹道，「你主子不信，你拿火再來點一下。」

翠竹被綠晴這麼瞧一眼，就不由得往後退了幾步。

蘇予安瞧著這主僕二人，暗自搖頭，蘇予清這是空有凌雲志，可卻沒有得用的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