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婢明兒一早就去傳信。只是夫人，您也別太著急了，指不定有別的事呢。」錢嬤嬤小聲道。

「別的事？能有什麼別的事。」秦氏閉著眼睛揉了揉額角，聲音也變得尖銳起來，「若是這位子讓給他坐了，我死都不甘心。」

「夫人不會的，您忘了那觀音圖了麽？您和四公子都瞧見了，那裡面說的可是四公子承爵……」

錢嬤嬤說著說著，便瞧著秦氏的表情似乎更加痛苦了，知道她大概是頭又痛了，想著是不是要把香兒叫過來。

「觀音圖？可那觀音圖是蘇氏安送的，裡面會不會有什麼決竅？」秦氏抬頭看著錢嬤嬤。

「奴婢瞧著應該不會，一則這觀音圖裡沒有傷人之物，二則二少夫人不過是肉體凡胎，哪有這個能耐。」錢嬤嬤走到秦氏後面，輕輕替她按了起來。

「你還是叫香兒過來吧。」秦氏拉開錢嬤嬤的手。

「是，奴婢這就去叫人。」錢嬤嬤很快把香兒叫了過來。

被香兒按了一陣子後，秦氏才覺得頭上鬆了許多。

「西燕那邊還沒動靜嗎？」秦氏又問。

「前幾日說是當街見了一面，很是動心，但宮裡卻沒有消息，估計是還沒想好？」錢嬤嬤回。

「這事兒還等什麼？再找人去傳傳，就說她已經有意中人，兩家也準備說親了。」秦氏又道。

「是，奴婢這就去辦。」錢嬤嬤正要離開，卻被秦氏叫住，「等等。」

「再多加一句，說她的面相貴不可言。」秦氏唇角輕揚。

「女人真是女中諸葛，那西燕王子聽了這個，可不就得趕緊進宮求娶。」錢嬤嬤稱讚道，但想了想，又說，「只是夫人，若真成了，她不就成了王妃？」

「王妃？呵，你知道我兄長為何要選中這西燕的什麼耶律王子？因為他夠蠢，爭位之心恨不得昭告天下。」秦氏一臉輕蔑地說，「這樣的人，你覺得他能活多久？」

「奴婢明白了，奴婢這就去辦。」錢嬤嬤立即堅定地說，只是剛要起身離開，卻突然聽到香兒道，「嬤嬤，您要不歇歇，您臉上不大好看呢。」

這段時間錢嬤嬤也不知道怎麼地，早晨一起床就覺得累得慌，還手腳發冷，臉上也有些腫。

雖然差事並沒有因此落下，但錢嬤嬤心裡卻是慌得很，她覺得自己是真的怕是老了，也不知道還能當多久的差。

若是不能為夫人所用，這往後的日子……

因此這會兒聽到香兒這樣說，錢嬤嬤心裡頓生不滿，沉著臉道：「我無事，還是替夫人辦事要緊。」

秦氏卻瞅了瞅錢嬤嬤的神色，皺眉道：「你臉色的確是不大好，能不能成？」

錢嬤嬤趕緊道：「謝夫人關心，奴婢沒事的。」

說完這句，錢嬤嬤趁秦氏不注意，警告地盯了香兒一眼，卻見這丫頭正憂心忡忡地看著自己，不由得心裡一軟。

這丫頭雖然不會說話，但也是一片好心，真的在為自己著想。

想到自己現在已經出現了老態，以後不定還要靠著香兒，錢嬤嬤的神情便軟了下來。

許是心裡有事，錢嬤嬤出門的時候，竟然被門坎絆了一下，差點兒就摔了出去。

「乾娘……」香兒心裡一急，就喊了出去。

這一喊，錢嬤嬤心裡一抖，怎麼就喊出來了呢？心裡一急，便覺得頭髮暈。

看到錢嬤嬤這個樣子，秦氏隻得讓她先回去歇著，至於讓她辦的那些事……秦氏看了一眼香兒，眸色暗了暗。

香兒把錢嬤嬤扶到後罩房她的住處安頓好之後，道：「乾娘，我去給您請個大夫瞧瞧。」

錢嬤嬤頗為欣慰地看著香兒，點頭道：「那就辛苦你了。」

香兒剛離開，秦氏便推門進來了。

錢嬤嬤看到秦氏居然是一個人進來的，不禁掙扎著坐了起來。

「你且躺著，我就來跟你說說話。」秦氏在錢嬤嬤床前坐下，然後神色柔和地問，「現在感覺如何了？」

面對這樣的秦氏，錢嬤嬤心裡更是不安穩。

秦氏的事錢嬤嬤還沒有辦呢，她若是有些不耐煩，或者不高興，錢嬤嬤反而踏實些。

現在這樣，錢嬤嬤瞧著心裡七上八下的。

「謝夫人關心，奴婢真的無事。」錢嬤嬤說著就要掀開被子起來，但卻被秦氏摁住了，「好了，你就別折騰了，我是有事要問你。」

「夫人您說，奴婢知無不言。」錢嬤嬤正色道。

「錢嬤嬤，這人哪，還得服老，我這兩年也一樣，總覺得頭暈目眩不舒坦。」秦氏長嘆了一聲，又道，「你跟著我也有這麼些年了，也不能什麼事兒都要勞動你去做，我就是想問問你，香兒這丫頭，你瞧著可還可靠？」

香兒？錢嬤嬤眸中微閃。

聽到秦氏前面的那些話，錢嬤嬤真的覺得心都涼了。

但聽到秦氏提到香兒，錢嬤嬤又覺得希望來了，香兒是自己的乾女兒，總比其他的幾個香要好。

「這……」錢嬤嬤的臉上故意露出一絲為難，然後做出一副下定決心的樣子，爬下床下跑在秦氏面前道，「不瞞夫人，香兒是奴婢的乾女兒。」

「我知道了，只是你為什麼要瞞著我呢？」秦氏低頭看著錢嬤嬤。

「奴婢……奴婢見夫人頭疼得厲害，又見那香兒會按摩，比其他人強上許多，便動了讓她入府的心思。可給夫人按摩是近身侍候的活兒，因此方收了她做乾女兒，好來約束她。」錢嬤嬤解釋到這裡，頭又低了低，「至於瞞著夫人，確是奴婢的不是，奴婢怕夫人多想，於是就……錯了就是錯了，求夫人責罰。」

錢嬤嬤說完，就那樣一直趴著，而秦氏過了許久都沒了動靜。

就在錢嬤嬤隻覺得膝頭寒氣入骨的時候，秦氏才伸手扶起她來，說：「快回床上躺著去，我知道你也是為著我好。」

錢嬤嬤終於鬆了一口氣，再次躺進了被窩裡，才覺得活過來了。

至於秦氏知道香兒是她乾女兒一事，錢嬤嬤猜想估計是之前香兒擔心自己，脫口而出的時候，被秦氏猜到了。

而這次過來，恐怕也和這件事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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