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懷然吃夠了亞合的苦頭，本已經決定好好聽話，等回大興再說。

雖然懷然在別人眼裡依舊是一副高傲得不得了的樣子，但在她自己看來，卻已經是將低頭到了沙子裡。

偏偏今日說的這句被亞合聽到了，懷然心裡忽然生出一種頗為絕望的情緒。

「不耽誤你們兄妹談心，我先進去了。」南陽郡主沖兩個人點了點頭，然後領著丫環進了自己的院子。

看著南陽郡主進了隔壁南瑞國驛館，懷然才勉強對亞合王子道：「我就隨口說一說，並不是那個意思。」

「隨口說一說？」亞合王子的臉上的冷意，比草原上冬季的冬厚都扎人。

「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難道他們還真的以為，回到大興，父王還讓我做一個低賤的平民？」懷然硬著頭皮道。

「如果大周聽到了這一句話，你知道他們會怎麼做嗎？」亞合王子湊近懷然。

他的氣息被風吹到懷然的頸窩裡，懷然不禁一個輕顫，生出一種被毒蛇纏著吐信子的恐懼感。

「大周……又能拿你怎麼樣？」懷然公主的手不由地攥緊了。

「呵，我就告訴你大周會怎樣。」亞合王子似耳語般，對懷然道，「我這次來除了賀壽，還要與大周談判的，大周會以我說話算不了話，來拖著我們，直到我開出他們滿意的條件，你願意在大周住幾年？」

住幾年？這不就成了……人質麽？懷然公主不禁打了個寒噤。

「我錯了大哥。」懷然抬起頭來看著亞合王子，深吸一口氣，道：「他們不會又要拿我來說事吧？不管怎麼說，我們也是兄妹，你不能幫著外人來欺負我，你不能答應他們別的條件。」

兄妹？亞合王子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事一般。

亞合王子記得前些年，他看上了一匹小馬駒，可是懷然知道後，說她也要。

大興王一直疼愛懷然，自然是把小馬駒給了她。

亞合王子雖然有些失望，但這種事情，他也已經習慣了。

只是沒想到，幾天后懷然居然讓人送來一碗馬肉，說是那匹小馬駒太倔了，因此乾脆殺了它吃肉。

那碗肉，亞合王子一塊不剩地吃完了，吃了整整一天。

「那小馬駒是很倔，因為它已經認了主。」亞合王子說完這句，便轉身進去了。

「什麼小馬駒？」懷然一臉不解地看著亞合王子的背影，「說什麼瘋話。」

心裡再不滿，懷然也只能忍著，接下來的日子裡，她連自己的院子都出不得了。

萬聖節很快就到了，只是懷然就算是能出門，她也進不了宮。

但看到南陽郡主卻是盛裝出門，懷然心裡還是有些不平的，但那又怎樣，她也只能告訴自己，談判好像沒有什麼波折，萬聖節過了自己很快就可以回大興了。

南陽郡主在南瑞的時候也時常參加宮宴，這些對於她來說，也並不慌張。

再說，如她一般隨行的女眷，雖然不多，但也有，因此倒也並不孤單。

只是萬沒想到，宴席進行到一半的時候，亞合王子突然向羅世子提出，想求娶南陽郡主。

這話一說出來，所有的人都傻了，這是什麼套路？

到大周來，要麼和大周聯姻，要麼就談點兒別的，哪有私下串聯的？

好在羅世子和榮陽侯府的親事已定，否則，大周朝臣明裡不行，暗裡也得使使壞。

連皇帝的臉色都不大好看，覺得北興分明是故意來搗亂的。

「亞合王子，我大瑞婚姻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妹的親事在下倒不好做主，不若等在下修書一封稟明父母再說。」

羅世子說得冠冕堂皇，但明眼人自是聽得出來，這裡面的推託之意。

亞合王子也知道羅世子不會輕易鬆口，他之所以求娶，一是真心傾慕南陽郡主，二是想告訴大周皇帝，聯姻之事並不穩妥，你可以，別人也可以。

如果真的要較量，還是看實力吧。

可就在這時，耶律伊突然開口道：「羅世子莫非瞧不上興國？要不你自己的婚事能做主，你妹妹的親事倒是做不了主？」

南陽郡主抬頭死死地盯著耶律伊的方向，恨不得把這個人給吃了。

「耶律王子，在下的婚事自是有我朝皇帝陛下和家裡長輩交待過，我家妹妹不過是過來遊玩，如何就能輕易許出去。」羅世子的臉色也不大好看。

南陽郡主頓時鬆了口氣，只是心裡的石頭剛落了一半，又聽到耶律伊說：「貴國不是還說，長兄為父？既然如此，你又為何做不得主？亞合王子可是興國嫡出的王子，身份貴重，莫非你覺得配不上你妹妹？」

雖然無論如何，羅世子都捨不得將妹妹嫁到北興，但他也不能明說，畢竟從身份上來講，亞合王子也不算辱沒南陽。

「耶律王子莫非是酒喝多了，怎地喜歡管起別家的事來，莫不是覺得亞合王子自己做不得主？」羅世子端起酒杯，朝亞合王子示意了一下。

亞合王子卻並沒有端起酒杯，他正在斟酌，如果順著耶律伊的話，逼著羅世子把親事定下來，會不會更好。

偏在這時，耶律伊卻道：「那在下就不管別家的事，管自家的事可好？在下也向羅世子求娶南陽郡主。」

羅世子的臉頓時徹底黑了，將酒杯往桌上一放：「耶律伊，我瑞國羅家不是誰都可以隨便羞辱的。」

耶律伊卻插著腰道：「這如何是羞辱？雖然江四小姐沒有選我，難道我還不能重新求娶了不成？」

「耶律王子，你真的要和在下爭麽？」亞合王子看向耶律伊。

「亞合王子，我大燕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難道你興國不是？」耶律伊一聲冷笑，「不定南陽郡主的意中人就是在下呢。」

他們北興不知道多少女人和奴婢都是搶來的，當誰不知道。

羅世子怒不可遏，看向耶律伊的目光，如寒霜利刃。

就在這時，南陽郡主突然站起身來朝主位行了一禮，然後大聲道：「我的確有意中人。」

這話一說出來，所有的人都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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