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兆軻一看到柳條，臉色大變，扭頭就跑。

宋氏正要追，蘇兆輔卻哭了，隻得作罷。

而蘇之梁則幾日都是早出晚歸的，宋氏找不到蘇兆軻，只能找他出氣。

「平日裏也就罷了，女兒出了這麼大的事，你還整日不歸家，有你這麼當爹的？」宋氏一邊抱著蘇兆輔一邊落淚。

蘇兆輔已經七個多月了，抬著小胖手兒給宋氏抹淚，然後沖著蘇之梁「嗷嗷」地叫。

「你這臭小子也敢欺負你爹？」蘇之梁指了指蘇兆輔，然後靦著臉坐到宋氏身邊道，「夫人，為夫這就是出去幫女兒處理事情去了。」

「你處理事情？」宋氏一臉不相信地看著蘇之梁，「你怎麼處理的？」

蘇之梁嘿嘿一笑，將自己的主意和盤托出。

「為夫想著，咱們別的沒有，只有銀子，於是便費了些銀子……」蘇之梁剛開了個頭，便被宋氏打斷，「那些人造安安的謠，你還給他們送銀子，你腦子被狗吃啦？」

宋氏本能地又想找雞毛撣子，蘇之梁卻道：「為夫的腦子就是被狗吃了，也不會給那些人送銀子呀。」

「那，你給誰送銀子？」宋氏的聲音柔和了下來。

只要能解決問題，宋氏並不介意用銀子，銀子掙了不就是用來花的麽。

「為夫雇了一些人，讓他們但凡聽到有人說這事兒，聽到一次打一次，打一次領一次錢。」蘇之梁咬牙道。

宋氏一愣，然後小聲道：「官府不管？」

蘇之梁搖頭：「又沒打斷胳膊腿兒，這年邊兒上，官府哪有這閑功夫管這個。」

宋氏琢磨了一下，不由得點了點頭，道：「倒是個法子。」

被夫人稱讚了，蘇之梁的小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得意地說：「夫人，為夫還是有些腦子的吧？」

宋氏頗為傲嬌地說：「還成，否則我怎地會嫁你。」之前生怒的人，似乎不是她。

為了獎勵蘇之梁，宋氏便讓廚子午餐的時候多做了一道用豬腦做的芙蓉羹。

蘇予安聽了她爹娘做的事，頓時哭笑不得，這不是白費銀子麽。

京都百姓的傳言平息並不難，難的是京都上層的貴人們，蘇之梁能讓人上門打他們麽？

「二少夫人，那要不要派個人去郡主府說一聲？」丹朱問。

「不必了！」蘇予安搖頭道。

總得讓蘇之梁和宋氏乾點兒什麼，要不然他們心裏會更難受，心裏不爽，就容易生病。

「這些夫人小姐們的嘴，比我們這些做丫環的都碎。」綠晴沒好氣地說，「說我們家二少夫人是妖孽，是頭上長角讓她們見著了，還是身後有尾巴被他們捉到啦。」

「綠晴，你這說的是什麼話。」董嬤嬤挑開門簾子走了進來，瞪了綠晴一眼，又憂心忡忡地問蘇予安，「二少夫人，您可有什麼法子？」

董嬤嬤調度這本心堂的丫環婆子們就夠辛苦的，蘇予安不想讓她操這份兒心，於是回道：「我心裏有數，嬤嬤您且歇著吧。」

「老奴知道二少夫人聰慧，只是還是想白說一句。」董嬤嬤看著蘇予安輕聲道，「這古往今來，能克妖的只有廟裏的菩薩，若是能讓菩薩開口說說，怕是才會好。」

蘇予安聽了不由得沉默了，董嬤嬤這當然是個好法子，只是這事兒不好辦。

「董嬤嬤，那廟裏的菩薩是個泥胎，如何能開口？」綠晴一臉不解地說。

蘇予安倒是明白董嬤嬤的意思，泥胎菩薩不能開口，那活菩薩總能吧，各個寺院裏的方丈大師可是菩薩的代言人。

只是這事兒，沒有一定威望的辦不成，有威望的卻不是錢能解決的。

而且這件事兒能傳成這個樣子，只怕也不是一般人所為，因此更是難上加難。

這個時候，便能體現出金錢和權利的差別了。

「嬤嬤，我明白您的意思，這事兒我暫且記下了。」蘇予安笑著安慰董嬤嬤道，「事情肯定能解決的。」

董嬤嬤也笑了，但心裏哪裏不知道這事兒不好辦。

午後，董嬤嬤悄悄地出了一趟本心堂，去前院找了一次江起雲。

蘇予安一向是如果找不到解決的辦法，那就暫時放置，糾結過度對於自己和旁人都沒有什麼好處。

於是蘇予安開始一心一意地準備白芨的嫁妝。

白芨是從蘇予安身邊嫁出的第一個人，她沒有娘家，蘇予安便是她的娘家，因此真的很用心。

胡家只是一般的莊戶人家，一般成親都只有十二抬，蘇予安準備了十六抬嫁妝，而且每一抬都是壓得實實的。

白芨看到自己的嫁妝都驚呆了，她常去福順樓，不是那等沒見識的，知道京都其他大戶人家的主母給丫環的陪嫁大多是幾匹料子幾樣首飾，外加一些壓箱銀。

哪有像蘇予安這樣，一出手就是十六抬的。

「二……二少夫人，這也太多了！」白芨隻覺得自己的話都說不出來。

「哪有嫌棄嫁妝多的理。」蘇予安笑看著白芨道，「過來瞧瞧，喜不喜歡。」

白芨當然是喜歡的，或者說，有些太好了，她都有些不敢喜歡。

待白芨將嫁妝一一看過，蘇予安又將嫁妝單子遞到她手裏，輕聲道：「多的話我就不說，這單子你拿穩。」

只是待白芨離開後，綠晴忍不住道：「二少夫人，您都不叮囑幾句呀？別這些東西回頭叫人都給騙去了。」

蘇予安搖頭：「既然給她了，就是她的東西，指指點點的做什麼，日子還得她自己去過。」

蘇予安接待過很多夫妻，知道不幸的夫妻各有各的不幸，但幸福的夫妻，其實也是各有適合他們自己相處的方式。

如蘇之梁和宋氏便很能說明問題，他們倆在世人眼裏都有著明顯的硬傷，但湊在一起，卻能將日子過來紅紅火火的。

婚姻本沒有對錯，合適的才是最好的。

多少原本不錯的兩個人，就是因為管的人太多了，所以才分崩離析。

「木棉，白芨的事兒回頭你還是要盯著些，但別管。」蘇予安吩咐木棉。

「知道啦二少夫人。」木棉笑得見牙不見眼。

冬月二十，白芨終於嫁了，本心堂也披紅掛彩，熱鬧非凡。

看到白芨那一屋子的嫁妝，本心堂的大小丫環都眼紅的很，暗自下定決心，一定要好好地跟著二少夫人，不離不棄。

就連藍黛都碰了碰紫宛的胳膊，道：「紫宛，二少夫人真是大方。」

紫宛深深地看了藍黛一眼，然後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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