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姨娘被秦氏這突然地一聲訓斥，都愣住了。

鳳姨娘長得明艷，性子也直，當即便不樂意了。

「侯夫人，六姑娘訂親自是個喜事兒，但我等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如何連院子都出不得？」鳳姨娘聲音清脆，一句句地聽在秦氏的耳朵裡，那就是挑釁。

「一個姨娘而已，你倒是說說，有多能見人？還敢頂嘴！」秦氏突然抬手，竟給了鳳姨娘一耳光。

禦賜的姨娘也是姨娘，沒見得主母還管不了姨娘的。

只是這一掌扇過去，不止鳳姨娘，陳姨娘和李姨娘也愣住了。

雖說三個人之間也未必真的親如姐妹，但都是來自宮廷，該抱團的時候抱團還是懂得的。

陳姨娘朝秦氏行了一禮，道：「侯夫人，我等是妾，若有錯處自是任由您罰，只是鳳姨娘可曾說了什麼過份的話。」

話自是沒說什麼過份的話，但鳳姨娘的那種態度對於秦氏來說就是該打。

「怎麼，非得由得你們欺到頭上來才罰？」秦氏冷著臉道。

自錢嬤嬤趕出侯府後，秦氏更覺得很不順手，本來這樣的話，哪裡會讓她自己親自來說，她不由得不滿地看了香芹和秦月嬋一眼。

秦月嬋裝作沒看見，她現如今還是個做客的，犯不著和後宅的其他人發生爭執，香芹卻是心頭微凜。

「侯夫人若有話自可以直接訓示，只是總不能無中生有地就掌扇妾室。」李姨娘也開口道。

「你們不過是個姨娘，怎地？這是想要逼迫夫人？」香芹終於開口了。

「香芹姑娘，你隻眼睛看到我等逼迫夫人？明明是夫人無故掌扇了鳳姨娘，我等連問一句錯在哪裡都不成麽？」李姨娘看著端莊淑麗，但說起話來，可是絲毫都不讓人的。

「若我說不成呢？我掌扇一個妾室，還用得著給你們交待？」秦氏不屑地說。

便是被禁足了，那也是老夫人禁的，豈能由得她們這些妾室來小看。

「侯夫人想打便打，自是不用交待。」鳳姨娘放下手，露出半邊還留著掌印的臉，道，「之前還真的不知道侯府的規矩竟是如此，回頭少不得要跟宮裡的姐妹說上幾句。」

鳳姨娘這話一說出來，秦氏心頭便是一緊，宮裡的姐妹？

不過很快秦氏便又釋然了，笑道：「那便去說吧，隨便你怎麼說，別拿宮裡的事兒來嚇唬我，記住自己的身份，否則下次還是一樣。」

說完，秦氏便甩手朝松鶴堂走去。

半道兒上，秦月嬋有些擔心地問：「姑母，她們若真的跟宮裡的姐妹說，貴人會不會……」

秦月嬋的話還沒說完，秦氏便道：「不會！」

為何不會？難不成關著三個姨娘不讓她們見人？

大周風氣開發，姨娘們偶爾出去買買針線，也不是不行的。

更何況，聽說那鳳姨娘這些日子頗為得寵呢，她若在侯爺面前撒個嬌，未必連門都出不了。

但秦月嬋還是回道：「姑母說得是，宮裡的貴人也未必會為著她們來得罪您。」

「倒不是這個。」秦氏回道，「她們以前伺候的主子若在宮裡是什麼了不得的，怎地會賜過來當妾？」

秦月嬋一聽便明白了，那些寵妃身邊的大宮女們，給個四五品官老爺當正室，都是夠夠的。

若不是寵妃，其他的什麼人，能對一個侯夫人如何。

「一切竟都在姑母的掌控之中！」秦月嬋立即道，只差說「姑母威武」。

只是再威武，到了松鶴堂，秦氏還是老老實實地跪下了。

屋裡江老夫人和德嬤嬤正在說今日訂親的事，得知秦氏的行為後，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大喜的日子這般跪著怕是有些不像話，奴婢去扶起來？」德嬤嬤問江老夫人。

江老夫人卻一聲冷哼：「扶什麼扶，愛跪就跪著，她都不要臉，我還這把年紀了還在乎這個。」

德嬤嬤聽了也是一笑，道：「您想得開就好。」

於是秦氏便一直這麼跪著，直到有客上門，江老夫人才讓人把她扶起來。

秦氏自覺腿都快跪斷了，但想著若能叫江老夫人就此免了自己的禁足，那也是值得的。

為了兒女，秦氏自覺已經把頭低到地底下去了，偏江天芙那裡卻不安生。

事情說起來也簡單，闞高義去松鶴堂拜見江老夫人的時候，走到半途中，聽到前面有女眷的聲音，似乎還是江天芙，竟不大想見她，於是便繞了另外一條路，卻正巧遇到江天芯在曬太陽。

闞高義見江天芯一身梅粉色的披風坐在搖椅裡，小臉色被白色的兔毛領子窩著，精緻嬌嫩得如同枝頭的櫻花，腦子便「轟」地一聲，整個人都呆住了。

江天芙原本就是在通往松鶴堂的路上等著闞高義的，想見上一面說幾句話，聽說他往這邊走了，自然連忙趕了過來。

不想倒是趕上了，卻同時還見著他正癡癡地盯著江天芯，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你們倆在做什麼？」江天芙大聲道。

江天芯正閉著眼睛曬得舒服，二嫂說曬太陽可以強身健體，她懶，不願意動，因此便時不時地曬曬。

突然聽到這麼一句尖叫，江天芯差點兒沒嚇出個好歹的，起身一看，只見兩個二傻子正在另一邊瞪著自己。

「做什麼，那麼大聲？」江天芯拍了拍胸口，深吸了一口氣。

「我問你們倆在做什麼？」江天芙聲音比剛才還大。

「我們倆？」江天芯看了一眼江天芙，又瞟了一眼闞高義，這總共也就三個人……然後便明白了，黑著臉看著江天芙，「你瘋了嗎？我和他離著八丈遠呢，能幹什麼？」

「你們為何會單獨在此。」江天芙又尖聲問道。

「你最好聲音再大點兒。」江天芯裹了裹披風，繼續躺下，道，「我一直在這兒曬日頭呢，至於另一位，你自己問他好了。」

江天芯其實也有一種遇到了狗的感覺，她原想著找個僻靜的地方，沒想到倒霉事兒竟然還找上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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